“跟著藤蔓走。”向導老莫用砍刀劈開擋路的毒藤,刀身映著霧中的微光,“這些‘引路藤’隻長在堅實的土地上,跟著它走,能避開底下的‘陷阱泥’——陷進去就彆想出來,去年有個采藥的,就剩個草帽漂在上麵。”
艾琳娜盯著那些藤蔓。它們是深紫色的,莖稈上長著心形的葉片,葉片背麵泛著銀色的光澤,在霧裡像無數隻眨動的眼睛。最奇特的是,藤蔓會隨著人的步伐輕輕擺動,像在主動指引方向。她伸手碰了碰葉片,指尖立刻傳來輕微的刺痛,像是被細小的針蟄了一下,隨即一股涼意順著指尖蔓延到手臂,在皮膚下形成淡淡的銀色紋路。
“這藤會‘記路’。”老莫瞥了眼她手臂上的紋路,“被蟄過就等於在它那兒‘登了記’,隻要不主動招惹沼澤裡的東西,它能保你走直線。”
小托姆正用樹枝試探著地麵,突然“哎喲”一聲,樹枝被什麼東西咬住了。他猛地往後拽,拉出一條半米長的黑褐色生物,身體像泥鰍,卻長著兩排細密的牙齒,正死死咬著樹枝不放。“是‘泥齒鰍’!”老莫一刀劈過去,泥鰍被斬成兩段,墨綠色的血液濺在泥炭地上,立刻冒出白煙,“這東西牙齒有毒,被咬住會麻痹!”
莉莉尖叫著躲到艾琳娜身後,卻不小心撞在一棵樹上。樹乾發出空洞的回響,樹皮上突然睜開無數隻細小的眼睛,嚇得她差點跳起來。“是‘鏡影樹’!”老莫喊道,“彆盯著它看!這樹會複製人的動作,你動它也動,你要是盯著它的眼睛,魂魄會被吸進樹裡!”
艾琳娜立刻轉身,卻還是瞥見了樹乾上的倒影——那倒影裡的自己,嘴角正咧開一個詭異的笑容,眼神冰冷,完全不是自己的表情。她猛地閉眼,手臂上的銀色紋路突然發燙,像是在警示。
“往左轉!”她喊道,拽著莉莉撲向左側的藤蔓叢。身後傳來“哢嚓”的斷裂聲,回頭時,剛才站立的地方,鏡影樹的樹枝正刺穿地麵,泥土飛濺中,隱約能看見無數個扭曲的倒影在樹身裡掙紮,像是被吞噬的過往獵物。
“你怎麼知道要左轉?”小托姆喘著氣問,手裡的打火石在霧裡劃出火星,“那樹明明是直著長的!”
艾琳娜指著手臂上的紋路:“引路藤的刺有毒,但毒素會跟著沼澤的能量流動。剛才紋路突然往左邊燙,說明右邊的能量不對勁——鏡影樹的根須肯定在那邊盤成了網。”她頓了頓,補充道,“而且,剛才的泥齒鰍,血液濺在地上時,右邊的白煙明顯更濃,說明那邊的泥炭層更薄,底下是空的。”
老莫挑了挑眉,眼裡露出讚許:“丫頭片子眼光毒啊。這沼澤裡的東西,全靠‘看’是沒用的,得用‘聞’和‘摸’——聞泥土的腥氣濃不濃,摸藤蔓的溫度,冷的地方準有貓膩。”
往前走了約摸半個時辰,霧突然淡了些,隱約能看見前方有片灰色的水域,水麵平靜得像塊玻璃,倒映著霧中的天空,卻沒有他們一行人的影子。“是‘無倒影湖’。”老莫的聲音壓低了,“湖裡的水是逆著流的,底下通著地下暗河,傳說能照出人心底的東西。”
艾琳娜的目光被湖邊的景象吸引。那裡站著一個身影,背對著他們,穿著件洗得發白的藍布衫,正在往湖裡扔石子。石子落在水麵,卻沒有濺起水花,而是像穿過了一層薄膜,消失在湖裡。
“王大叔?”老莫突然喊道,“您不是上個月就離開沼澤了嗎?怎麼還在這兒?”
那身影轉過身,臉上帶著木然的表情,眼神空洞,正是老莫提過的、三個月前在沼澤失蹤的采藥人王大叔。“我在等我閨女。”他機械地說,手裡的石子不斷往湖裡扔,“她說等我采到‘還魂草’,就回來跟我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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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琳娜注意到,王大叔的腳邊沒有影子,而且他扔石子的動作,手腕關節像是生鏽的軸承,僵硬得不正常。更詭異的是,湖麵上的倒影裡,根本沒有王大叔的身影,隻有一個模糊的、纏繞著黑色藤蔓的輪廓。
“彆跟他說話!”艾琳娜突然拽住想上前的老莫,手臂上的銀色紋路燙得厲害,“是鏡影樹的分身!它在利用失蹤者的形象引我們靠近!”
話音剛落,“王大叔”突然咧開嘴,笑容像紙糊的麵具一樣裂開,露出裡麵密密麻麻的牙齒。他的身體開始扭曲,藍布衫下冒出無數根黑色的根須,根須尖端閃爍著黏液的光澤,朝著他們猛撲過來。
“用火!”艾琳娜喊道,同時抽出腰間的短刀——這是她在雪域時特意打造的,刀身裹著共鳴花的粉末。小托姆立刻點燃打火石,扔向撲來的根須。火焰接觸到根須,瞬間燃起青藍色的火苗,發出“滋滋”的響聲,空氣中彌漫開燒焦的甜腥味。
“往湖那邊退!”老莫喊道,“鏡影樹怕逆流水!”
三人邊打邊退,湖水近在咫尺。艾琳娜回頭看了一眼湖麵,突然愣住——湖裡的倒影裡,清晰地映出了他們的身影,甚至能看見每個人臉上的表情,唯獨沒有鏡影樹分身的倒影。更奇怪的是,她在自己的倒影裡,看到了另一個自己:穿著件黑色的鬥篷,手裡拿著一株發光的還魂草,正對著岸邊的“王大叔”微笑。
“原來如此。”艾琳娜恍然大悟,“它不是要攻擊我們,是想讓我們幫它找還魂草!”她突然停下腳步,對著分身喊道,“你閨女是不是叫小雅?她去年在鎮上的藥鋪當學徒,跟我說過,她爹失蹤後,她天天在碼頭等消息!”
分身的動作突然停住,空洞的眼神裡閃過一絲波動。“小雅……”它喃喃道,根須慢慢垂下,“她還在等?”
“不僅在等,她還托人在沼澤外圍種了片還魂草,說‘我爹認得這種草,看見就知道我在找他’。”艾琳娜放緩了語氣,手臂上的銀色紋路漸漸冷卻,“鏡影樹複製的是你心裡的執念,王大叔的執念是找還魂草等閨女,而樹的執念,是幫所有有執念的人‘顯形’。”
老莫突然一拍大腿:“難怪!上個月我在湖邊撿到個布包,裡麵全是寫給家人的信,地址都是外麵的鎮子,我還以為是盜墓的留下的,現在看來,是失蹤者的魂魄被樹困住,想托人把信帶出去!”
“王大叔”的身影開始變得透明,根須漸漸縮回體內,臉上露出釋然的表情:“能……幫我帶句話嗎?告訴小雅,爹對不起她,讓她彆等了,好好過日子。”
身影消失的瞬間,湖麵上泛起漣漪,浮出一個布包,正是老莫說的那些信。艾琳娜撿起布包,沉甸甸的,信封上的字跡大多模糊,卻能看出筆鋒裡的急切與溫柔。
“無倒影湖不是照人心底的東西,是幫人心底的執念找個出口。”艾琳娜望著湖麵,倒影裡的自己正對著她點頭,手裡的還魂草閃著微光,“鏡影樹也不是壞東西,它隻是太孤獨了,想留住些什麼。”
霧開始散了,陽光像金色的細線,穿透雲層落在湖麵上。湖水不再平靜,而是泛起逆時針的漩渦,漩渦中心浮出一株株白色的小花,花瓣上沾著露珠,正是還魂草。
“這草……”老莫瞪大了眼睛,“真的有還魂草!”
艾琳娜摘下一株還魂草,花瓣在她掌心化作點點星光,融入手臂的銀色紋路裡。“不是所有執念都該被消除。”她輕聲說,“有些念想,隻要找對了出口,就能開出花來。”
小托姆正在給信分類,突然指著一封沒有地址的信喊道:“你們看!這封信是寫給‘沼澤外的孩子們’的,說‘沿著引路藤走,能找到藏起來的糖果’!”
老莫湊過去一看,突然笑了:“這是馬老頭的字!他以前總給來沼澤的孩子發糖果,失蹤前說要在藤蔓下藏一罐子,看來是真的藏了。”
霧完全散去時,沼澤露出了它的全貌。原來所謂的“迷霧”,是湖邊蒸騰的水汽,陽光照在水汽上,折射出七彩的光暈。
鏡影樹的樹乾上,那些細小的眼睛已經閉上,樹身開滿了白色的小花,像掛滿了星星。引路藤沿著樹乾攀爬,與樹枝纏繞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天然的花門。
“往這邊走!”小托姆舉著那封信,興奮地喊道,“信上說,第三個分叉口的藤蔓下,有個鐵皮盒子!”
艾琳娜跟在後麵,看著手臂上漸漸隱去的銀色紋路,突然明白老莫說的“沼澤裡的東西靠聞和摸”是什麼意思——這裡的平衡,從不是靠蠻力打破執念,而是像無倒影湖的逆流水一樣,給執念一個溫柔的出口,讓該留的留下,該走的走遠。
她低頭看了看掌心,還魂草的星光仍在閃爍,像一顆小小的、溫暖的種子。或許下一站,這顆種子會落在更遙遠的土地上,在某個同樣藏著執念的角落,開出新的花來。
而沼澤的霧,終將在每個願意傾聽的人眼前,散開成最溫柔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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