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郡主走啦。”黑狐從另一扇門後歪出腦袋,眯著眼睛,語氣裡帶著誇張的惋惜,“虧我特地化了人形,居然沒能留住她?哪怕問一句我們是誰也好啊……”
白狐沒好氣地瞪他:“郡主根本不記得我們了,你這招有什麼用?!”
“說我?”黑煞冷眼瞥過去,“你這副模樣,難道不是也希望郡主看見能想起點什麼嗎?”
“黑煞、白煞,”歐陽曦淡淡打斷,“該走了。”
黑煞聳聳肩,攤開手:“郡主好像還記著仇呢。我們現在跟過去,會不會被她直接打死啊~”
白煞雙手叉腰:“彆忘了,現在還有一群人在暗中盯著郡主、想要她的命。我們還得去護著她。”
“好啦好啦~知道啦。”黑煞拖長了語調,身影已如霧氣般向門外飄去。
白煞看了歐陽曦一眼,也化作一道白光緊隨其後。
……
…………
“吱呀——”花店的門被輕輕推開。
虞涔正低頭修剪著一支百合,聞聲動作一頓,抬眼望向門口。
她有些意外——這個時間,這個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逸妍?”她放下花枝,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快步迎上前,“你怎麼來了?難道是……”
“不是。”逸妍立刻打斷她,側身避開了虞涔伸來的手。
沉默在空氣中短暫地懸停。
逸妍的目光掠過滿室芬芳,想起昨日正午城主與商販們交易的詭異場景,轉而問道:“昨天……你交付了什麼籌碼?”
“啊?”
“就是昨天中午,與城主的交易。”逸妍的視線落回虞涔臉上,“你們每天都需要進行這樣的交換嗎?”
“哦,你說那個啊。”虞涔恍然,語氣鬆弛了些,“為了維持契宇城‘公平交易’的法則,城主每日都需要收集足夠的「契約之力」。我手上的「契約」還充裕,所以……並沒有像其他人那樣,付出什麼奇怪的代價。”
逸妍在一盆盛放的白玫瑰旁坐下,純白的花瓣邊緣微微卷曲,像被風霜浸過的紙。
她的視線透過花葉間的縫隙,落回虞涔臉上。
“你們……就這麼信任城主嗎?”她問得輕,字句卻沉,“即便交出靈魂,也可以毫不猶豫地放上天秤?”
昨日那些人的模樣仍烙在眼底——割下手掌時平靜的側臉,挖出眼球時空洞的眼神,將血淋淋的部分虔誠地置於天平之上。
那儀式般的姿態,仿佛在償還某種不容置疑的恩典。
可那所謂的“城主”,不過是個自命清高的小鬼。
值得嗎?
虞涔沉默了片刻。
“不是信任城主,”她終於輕聲開口,手指無意識地撫過一片玫瑰花瓣,“是信任‘契約’本身。在這座城裡,「契約」即是法則,是維持所有秩序與存在的基石。交付籌碼……不過是為了讓法則繼續運轉下去。”
她停頓了一下,目光轉向窗外。
街道兩旁,商鋪的主人們靜靜站在門前,像一尊尊等待儀式的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