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提著蛋糕走進校門，晨光把教學樓的影子拉得很長，梧桐葉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還沒走到教學樓拐角，就看見公告欄旁邊站著兩個人——孫夢穿著粉色連衣裙，肩上背著書包，詹洛軒站在她身邊，兩人湊在一起不知道在說什麼。
我用胳膊肘輕輕戳了戳王少的腰，憋著笑挑眉朝公告欄方向努嘴：“欸，你快看——孫夢這是把我們家阿洛追到手了？前幾天還說‘隻是朋友’，今天就肩並肩站著看公告欄，這速度夠快的啊。”王少伸手攬住我的肩膀往他身邊帶了帶，指尖在我胳膊上輕輕捏了下：“操心彆人不如想想等下跑步要不要我陪你熱身。”
話音剛落，孫夢已經蹦了起來，衝我們揮手：“靜靜！這邊！”詹洛軒也轉過頭，看到我們時眼裡立刻漾開溫柔的笑意，目光在我身上停了半秒，又自然地落到王少攬著我的手上，嘴角的弧度始終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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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洛，孫夢，你們怎麼在這兒等呀？”我加快腳步拉著王少的手往前跑，帆布鞋踩在石板路上發出輕快的“嗒嗒”聲，把藏在身後的蛋糕盒往孫夢懷裡一遞。盒子上的草莓貼紙隨著動作晃了晃，邊緣還沾著點奶油漬，“昨天我生日，特意去那家老字號買的草莓蛋糕，留了一大塊給你們帶過來的，路上一直用保溫袋裝著，奶油一點都沒化呢。”王少在我身後輕咳一聲，伸手幫我把被風吹到臉頰的碎發彆到耳後，指尖不經意碰到我發燙的耳廓。
詹洛軒沒接話，反而在我麵前輕輕蹲下，晨光透過梧桐葉的縫隙在他發頂灑下斑駁的光點。他肩背舒展，蹲下時脊背也挺得筆直，側臉的輪廓在光線下格外清晰，鼻梁高挺，下頜的線條利落乾淨，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明朗氣。他仰頭看著我，聲音比平時放柔了些，輕得像風拂過草葉：“生日快樂，靜靜。”
我心裡猛地一暖，鼻尖突然有點發酸——我明明從來沒在他麵前提過生日，甚至連qq空間都沒發過隻言片語，他怎麼會知道？那些藏在心底的情緒像被溫水泡開的糖塊，悄悄漫上來，聲音都帶著點沒忍住的哽咽：“謝謝阿洛……”
王少在旁邊悄悄握了握我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衣料傳過來，熨帖又安心。我偷偷瞥了他一眼，他正望著遠處的教學樓，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手指卻在我手背上輕輕拍了拍。
想起昨天中午在路邊，我抬頭對他說“我喜歡詹洛軒”時，他瞬間僵住的背影和後來沉默的側臉，心裡就一陣發緊。好在昨晚窩在他懷裡把話說開，告訴他那隻是少女心事裡的一點悸動，而他才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他低頭吻我發頂時的溫柔，此刻還清晰得像在眼前。
話音剛落，詹洛軒從口袋裡掏出個深藍色絲絨小盒子，打開的瞬間，細碎的銀光晃了晃眼。裡麵躺著一條細細的銀手鏈，鏈條細得像月光凝結的線，上麵綴著幾個指甲蓋大小的月亮吊墜，邊緣打磨得光滑圓潤，在晨光裡泛著溫柔的光。“前幾天路過飾品店看到的，”他把盒子往前遞了遞，指尖骨節分明，指腹帶著點常年握球拍的薄繭，輕輕捏著盒邊，“記得你說過喜歡夜空，覺得這個小月亮吊墜挺襯你的。”
“喜歡！”我連忙點頭，眼眶有點發熱，忙揚起臉笑著眨掉水汽，“你送的我都喜歡，比草莓蛋糕還喜歡。”
王少在旁邊輕嗤一聲：“嗬，某人昨天還趴在我懷裡說，我送的星星項鏈最可愛。”語氣裡的醋意像沒蓋嚴的汽水，泡泡全冒了出來，手卻誠實地伸過來，幫我把歪到一邊的運動服領口理得整整齊齊，指尖還順帶捏了捏我發燙的耳垂。
“那我給你帶上？”詹洛軒抬頭看著我，眼裡的光比手鏈上的銀輝還亮，帶著點小心翼翼的期待，平時總是微微蹙著的眉峰，此刻柔和得像被晨光熨過。
我立刻伸出右手，手腕因為心裡那點說不清的悸動微微發顫。他輕輕握住我的手腕，掌心帶著常年打球的溫熱，指腹的薄繭蹭過皮膚時有點癢，動作卻意外地輕柔，像在擺弄什麼易碎的寶貝。他把鏈條繞在我腕間，拇指小心地懸在半空沒碰到我的皮膚，搭扣“哢嗒”一聲扣好的瞬間，指尖不經意劃過我的手背，又像被燙到似的極快收了回去。小月亮吊墜貼在手腕內側，涼涼的金屬觸感透過薄薄的皮膚滲進來，卻暖得人心頭發軟。
“哇！好漂亮的手鏈！”孫夢抱著蛋糕盒湊過來看，眼睛瞪得圓圓的，懷裡的盒子隨著動作歪了歪，奶油差點蹭到她的粉色連衣裙上，“洛哥你也太會挑了吧！這小月亮跟靜靜今天的藍色發圈、帆布鞋簡直是一套的！怪不得靜靜剛才說喜歡，換我我也喜歡！”
詹洛軒站起身抬手撓了撓眉骨，耳尖在晨光裡悄悄泛了點紅，沒接話，隻是看著我手腕上的吊墜輕輕笑了笑，眼裡的光比陽光還暖。
我轉頭衝孫夢挑眉，故意晃了晃手腕上的手鏈：“孫夢，人家阿洛是我兄弟，你是我姐妹，兄弟都送了禮物，姐妹沒準備？”
“哪能啊靜靜！”孫夢立刻把蛋糕盒往我懷裡一塞，手忙腳亂地拉開書包拉鏈，從裡麵掏出個印著小兔子的包裝袋，“我給你準備了超——可愛的禮物！”說著舉起來晃了晃，是個藍色的兔耳朵發箍，絨毛蓬鬆得像雲朵，“上次你刷看電視劇說《活佛濟公》裡白雪的藍色造型好看，特意記下來的！這藍色兔耳朵毛茸茸的，我跑了三家商場才找到同款，怎麼樣，姐妹夠意思吧！”
“啊啊啊！太謝謝你了孫夢！”我一把搶過發箍抱在懷裡，指尖戳了戳軟乎乎的兔耳朵，絨毛蹭得手心發癢，“這也太可愛了吧！是我最喜歡的天藍色！”
“彆廢話了，趕緊帶上，給我們看看！”孫夢伸手搶過發箍，不由分說往我頭上一套，兔耳朵在我頭頂輕輕晃了晃，“你看！多配你的藍色發圈！今天就是操場上最靚的小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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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手摸了摸頭頂的兔耳朵，軟乎乎的觸感讓心裡甜滋滋的。
詹洛軒看著我笑，眼神裡帶著點無奈的溫柔：“確實挺可愛的，跟你平時跳起來的樣子很像。”
“就是啊，靜靜，”孫夢湊過來捏了捏我的兔耳朵，“你說你，要麼就喜歡這種毛茸茸的可愛款，要麼就愛穿黑白灰的連帽衫，走路都帶風，聽歌還隻聽重金屬，這兩個極端差距也太大了吧，我都懷疑你有雙重人格！”
我心裡“咯噔”一下，指尖突然攥緊——完蛋，孫夢這話說得也太準了！她哪知道，我哪是什麼雙重人格，我是真有兩副麵孔。那個在酒吧場子叼著煙，指尖夾著打火機在談判桌上敲得對手心慌，眼神冷下來能讓最橫的混子都不敢抬頭的朱雀主肖爺，要是被他們和眼前這個戴兔耳朵、收禮物會臉紅的肖靜對上號，彆說在學校待著了，估計連王少都會被嚇一跳。
我連忙強裝鎮定，伸手拍開孫夢捏著我兔耳朵的手，故意揚高聲音：“哪有？我有的時候喜歡可愛，有的時候喜歡酷酷的怎麼啦？這叫風格多變懂不懂！”我轉頭看向詹洛軒，眼神裡帶著點顯而易見的求助，嘴角偷偷朝他彎了彎，“我以前可是個標準假小子，雖然留著長頭發，但總愛紮成高馬尾甩來甩去，下了課就跟男生泡在籃球場，你說對吧阿洛？當初我投籃總歪，還是你手把手教我調整手腕角度的呢，你忘了？”
詹洛軒愣了一下，隨即眼底漾開溫柔的笑意，配合著點頭：“記得，那時候你總把長發紮成利落的馬尾，穿著寬大的運動服，搶起球來馬尾辮甩得像小鞭子，投不進就噘著嘴扯我袖子，非要我再示範三遍才肯罷休。”他抬手比了個投籃的姿勢，“不過你手腕很靈活，教兩遍就找到手感了，初二運動會還代表班級拿了投籃比賽二等獎呢。”
“是吧是吧！”我趕緊順著話茬往下說，故意拍了拍王少的胳膊，力道不輕不重，帶著點撒嬌的意味，“你看阿洛都能作證，我骨子裡就帶點男孩子氣，喜歡酷酷的風格很正常嘛！”王少的胳膊肌肉硬硬的，拍上去像撞到了小枕頭，心裡卻暗暗鬆了口氣，還好阿洛記得那些童年細節——總不能告訴他們，我現在的“酷”，是在酒吧談判桌上盯著對手眼睛不眨眼練出來的氣場吧，畢竟此刻站在這裡的是肖靜，可不是那個叼著煙、指尖夾著打火機的“肖爺”啊。
王少被我拍得往旁邊歪了歪，伸手捏了捏我的臉頰：“是是是，假小子長大了愛穿小裙子戴兔耳朵了，這反差萌算你厲害。”他話裡帶著笑，指尖卻悄悄滑到我攥緊蛋糕盒的手上，輕輕掰開我僵硬的手指，把絲帶從我的指縫裡抽出來，“彆攥那麼緊，蛋糕盒都要被你捏扁了，等下怎麼吃？”
詹洛軒站在旁邊看著我們互動，嘴角噙著淺淺的笑意，晨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陰影。我剛好對上他的眼神，心裡突然輕輕一顫——初中他消失的那整整一年，連畢業照都沒來得及拍就突然轉學，後來我每次回憶他的模樣，都像隔著層霧，模糊得隻能在夢裡拚湊。那些日子我甚至差點忘了他到底長什麼樣子，隻記得他教我投籃時，陽光下挺直的脊背。
我們認識這麼久，從穿開襠褲的年紀到現在，居然連一張正經的合照都沒有。我偷偷看著他現在的樣子，比初中時輪廓硬朗了許多，下頜線更清晰，鼻梁也更挺拔，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明朗氣，卻又在對我笑的時候，眼裡藏著化不開的溫柔。心裡那點喜歡突然變得清晰起來，這樣的他，應該留在我的手機裡才對。
“發什麼呆呢？”王少在我耳邊輕拍了下，“再不走真要遲到了，兔耳朵都要耷拉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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