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軒抬頭望去。
隻見城市西麵那座由萬斤黑曜石與暗紅火山岩層層壘砌的宏偉城牆方向,天空已然變色。
天空被硬生生染成了截然不同的兩半!
那裡一半是翻滾粘稠、透著幽綠死光的亡靈天幕。
無數腐爛的骨翼生物在其中盤旋,翅膀扇動時落下黑色的腐屑。
還有纏繞著黑色怨魂的利維坦巨影在雲層中若隱若現,發出無聲的尖嘯,正是吞噬了瑟維亞克港口的亡靈死潮!
而另一半天空,則被映照成灼目的金紅色!
熾熱的岩漿如同奔騰的瀑布,從城牆某段巨大的缺口處噴湧而出。
岩漿順著城牆外壁流淌而下,落在城外的凍土上,發出恐怖的滋滋聲。
蒸騰起遮天蔽日的硫磺蒸汽,將天空熏得一片渾濁。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那沸騰的岩漿河中,數個高達數十米、完全由滾燙岩石和流淌熔岩構成的龐大身影正咆哮著。
它們體表覆蓋著堅硬的岩漿殼,縫隙中不斷湧出熾熱的火星。
正不斷揮動著粗壯如攻城錘的巨臂,狠狠砸擊著搖搖欲墜的城牆!
每一次砸落,都引發劇烈的地動山搖,城牆表麵的黑曜石不斷崩塌,碎石混合著熾熱岩漿四濺飛射,破壞力驚人。
冰與火,生與死,兩股截然相反的毀滅性力量,竟在此刻以最暴烈的方式,同時降臨在霜火城頭!
城牆上,霜火城的守軍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亂和絕望。
穿著鑲嵌冰晶符文鎧甲的“冰裔”衛兵,手持冰晶長弓和法杖,徒勞地發射著冰霜箭矢和凍結法術。
冰錐撞在熔岩巨獸滾燙的體表,瞬間汽化,化作白色的蒸汽,效果微乎其微。
而隸屬炎鑄堡、身披厚重熔岩抗性板甲的“火鑄”士兵,
他們揮舞著烈焰長劍,投擲的烈焰長矛和熔岩爆彈轟在亡靈生物身上,除了炸開一片碎骨黑煙,對那些不死的怪物幾乎毫無作用!
兩股守軍不僅無法協同作戰,反而在混亂中互相阻礙。
咒罵聲和絕望的慘叫混雜著震耳欲聾的爆炸與崩塌聲,構成了一幅令人窒息的末日圖景。
城牆最高處的指揮塔上,一個身材異常魁梧、穿著赤紅熔岩重甲的巨漢正揮舞著一柄門板大小的熔岩巨錘。
錘頭燃燒著熊熊烈火,每一次砸下,都爆開大團熾烈火球,將攀上城頭的亡靈炸成碎骨。
他的須發皆如火焰般賁張,眼神暴怒如狂,怒吼如雷,聲浪滾滾。
“廢物!都是廢物!冰崽子們滾開!讓老子的炎錘衛隊上!用火!用岩漿淹死這些骨頭渣子!”
他正是炎鑄堡的主人,以暴烈和傲慢著稱的格拉頓大公。
“格拉頓!你的火對付不了亡靈!隻會讓城牆融化得更快!”
旁邊,一個穿著冰藍法袍、手持晶瑩冰晶法杖的老嫗厲聲嗬斥。
她的法袍上繡著繁複的冰霜符文,頭發花白如霜,正是霜火城冰裔祭司的首領,弗羅斯特女士。
她法杖揮舞,大範圍的冰風暴席卷而去,將一片攀爬城牆的亡靈凍成冰雕。
隨後冰雕碎裂,亡靈殘骸墜落城下,但很快又被後續的亡靈狂潮淹沒。
“放屁!老巫婆!”
格拉頓根本不聽勸阻,反而怒吼著加大了攻擊力度。
“沒有老子的炎鑄堡,你們這些冰棍早凍死在北風裡了!給我衝!用身體堵住缺口!”
他命令那些悍不畏死的火鑄士兵頂著亡靈的攻擊,衝向熔岩巨獸砸開的缺口,試圖用火焰和肉體去填補城牆的破損。
結果慘烈無比。
士兵們要麼被熔岩巨獸的巨掌拍成肉泥,要麼被亡靈利爪撕碎,淒厲的慘叫淹沒在更大的轟鳴中,鮮血與岩漿混合在一起,順著城牆流淌。
就在這混亂到極致的關頭,陳軒幾人已如鬼魅般出現在搖搖欲墜的西城牆內側。
他們沒有走狹窄擁擠的階梯,而是直接踏著陡峭的城牆壁向上攀登,城牆表麵的黑曜石凹凸不平,他們的腳步卻穩如磐石。
仿佛重力在他們身上失去了作用,閒庭信步般幾個起落,便已立於城垛之上。
狂風卷動著他們的衣袍,獵獵作響,陳軒的棕色皮袍、莉莉薇的灰色鬥篷、白芷的青色長裙、伊莎貝拉的深色勁裝,在混亂的戰場上形成一道獨特的風景。
城牆下方,一頭體型格外龐大的熔岩巨獸正將燃燒的岩石巨臂狠狠插入城牆裂縫,巨臂上的岩漿殼與黑曜石摩擦。
迸射出無數火星,它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猛地向外撕扯!
大塊燃燒的黑曜石轟然崩塌墜落,砸在城下的凍土上,揚起漫天塵埃與火星。
與此同時,一頭渾身纏繞著黑色怨魂的亡靈利維坦正懸停在城牆外側。
它的身軀由巨大的白骨拚接而成,腐肉掛在骨縫間,眼眶中跳動著幽綠鬼火,張開腐爛的巨口,噴出一股凍徹靈魂的
陳軒靴底碾過霜火城焦黑酥脆的城牆碎塊。
未完全冷卻的暗紅熔岩與帶著焦糊血肉殘渣的碎骨在腳下咯吱作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毀滅的餘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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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麵城牆豁口處,冰裔衛兵凍得發紫的殘缺肢體凍結在半凝的岩漿裡。
與火鑄士兵焦黑變形的盔甲扭曲纏繞,凝成一尊尊猙獰可怖的雕塑,無聲訴說著戰場的慘烈。
格拉頓大公帶著熔岩般暴怒的咆哮,被亡靈尖銳刺耳的尖嘯徹底淹沒。
弗羅斯特女士泛著幽藍寒光的冰風暴剛封住一片撲來的骷髏。
更多青黑乾癟的腐屍指爪已深深摳進城牆裂縫,白骨與碎石一同簌簌墜落。
“基座在哀鳴。”
莉莉薇指尖撫過地麵龜裂的紋路,灰色鬥篷掃過滾燙的碎石,金紅發梢被跳躍的火光映得愈發刺目,末端還沾著幾粒未融的冰屑。
“去下一塊骨頭。”
“這裡沒救了。”
陳軒目光穿透漫天飄落的黑灰,如同淬了冰的利刃。
北方冰原儘頭,一道撕裂天際的幽藍裂痕正瘋狂吞噬著稀薄的光線,邊緣翻湧著細碎的冰晶,仿佛大地張開的冰冷咽喉。
……
永錮冰淵。
這座城不托於骸骨,而是鑿穿萬丈冰川而成的垂直國度。
城門是冰川億萬年自然裂開的巨口。
數十丈長的獠牙般冰棱垂懸而下,尖端凝結著墨色的冰漬。
旋即折射出一道道森寒的冷光。
踏入瞬間,凜風裹挾著棱角分明的堅硬冰粒,狠狠抽打在經千錘百煉棱麵切削的甬道內壁。
冰粒碰撞發出細碎的劈啪聲,同時折射出迷離變幻的碎光。
通道螺旋向下,深不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