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好後,我把竹篩遞給李奶奶,“您拿好,篩麵粉時彆太用力,慢慢篩”。李奶奶接過篩,對著光看了看,眼淚掉了下來,“謝謝竹青,這篩跟新的一樣,你爸要是在,肯定高興”。我幫她把篩裝進竹編袋,“您慢走,有問題再找我”。
送李奶奶出門時,老鄭抱著寶寶來了,寶寶在懷裡哭個不停,“竹青,麻煩你了,寶寶鬨得厲害,想讓他早點試試竹搖籃”。我趕緊把楠竹料搬上製竹台,“老鄭你坐,我這就編,很快”。
我用粗竹刀削去竹節,“削平點,彆紮到寶寶”;然後分好12根竹篾,“6根橫,6根豎,編‘米字紋’”;我定好中心點,先編橫篾,再編豎篾,“每根都要拉緊,不然籃底鬆”;編到一半,我翻了翻父親的《竹器編製手冊》,想確認“米字紋”的編法,突然發現第28頁有張油紙——是父親1988年寫的“竹搖籃‘米字紋’:中心點向外編,每寸5扣,籃底加2根粗竹篾,記‘老鄭家娃胖,要編牢,能撐住20斤’”,字跡是父親的!我拿著油紙,眼淚掉了下來,“爸,您連這個都記著,我肯定能編好”。
我按油紙加了2根粗竹篾,繼續編,“現在籃底牢了,寶寶睡著穩”;編到籃沿,我纏上藤條,“纏5圈,磨平接口,不刮手”;最後用竹膠粘牢,“晾半小時就好”。老鄭把寶寶放進搖籃,寶寶居然不哭了,睜著眼睛看竹篾,老鄭笑著說“就是這搖籃!跟我小時候的一樣,寶寶喜歡,太謝謝你了”。
中午12點,我提著帆布工具袋去雜貨店買綠豆糕。路過老竹料堆時,我停了一會兒,摸了摸楠竹的紋路,“爸,今天我給李奶奶和老鄭都做好了,您聽見了嗎?”風吹過風鈴,“叮咚”響,像父親在點頭。
老吳師傅笑著喊“竹青,綠豆糕給你留著呢,剛出鍋的,熱乎”,我買了塊,付了6元,咬了一口,豆香混著糖的甜,像當年和父親一起吃的——他總說“竹青,這糕甜得純,像好竹篾的味,耐品”,現在想起來,還能看見他幫我擦嘴角糕屑的樣子。
到了五金店,老板拿出塊新的磨石,“陳姐,這是你要的磨石,10元”,我付了錢,心裡有點暖——有了新磨石,下次刨竹篾就快了。回到“竹青竹器鋪”,我把新磨石放在竹篾刨旁,“爸,以後刨篾有新磨石了,您放心”。
下午2點,我剛給王阿姨的竹簸箕纏好藤沿,手機震動了,是孫女發來的視頻電話,她在大學的工業設計實驗室裡,背景是她做的“竹香手賬”,“奶奶,我把您的竹藝故事做成了手賬,上麵印著‘米字紋’編法和街坊的竹器故事,老師說可以在社區賣,讓更多人知道老竹藝的好!”我看著屏幕裡的手賬,笑著說“好啊,娃,你做得好,讓更多人知道老竹刀、老竹篾,彆讓竹篾裡的時光沒了”。孫女說“奶奶,放假我回去幫您拍製竹視頻,發在抖音上,還想讓您教我編‘三股篾’”,我點點頭,眼淚掉了下來,“好,奶奶等著,教你削竹節,教你懂竹料裡的日子”。
掛了電話,我坐在製竹台旁,拿出父親的1965年竹躺椅扶手圖紙,按上麵的“三股篾”編了起來,“爸,您看,我按您的圖紙編扶手,爺爺夏天就能靠這躺椅納涼了”。
三、竹篾外的暖陽
再次醒來時,鼻尖還留著竹香和綠豆糕的甜香,指尖的竹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雜貨店櫃台的涼意——我變回了自己,手裡還拿著剛溫好的牛奶,杯壁上凝著水珠,牛奶的溫度像“竹青竹器鋪”的暖光,很暖。
手機在褲兜裡震動,是社區群的消息,一條接著一條,像暖光一樣照亮屏幕,群裡很熱鬨,都是街坊們發的好消息:
“@所有人天大的好消息!陳姐的‘竹青竹器鋪’升級啦!咱們街坊湊錢幫她買了新的製竹工具和竹藝展示架,新工具裡有專業的竹篾分條機(備用,陳姐說‘給年輕人編竹器應急’)、竹料烘乾機(烘竹料不裂,還能保竹香)、竹藝打磨機(磨竹器接口用,不刮手);展示架是木質的,分五層,每層都鋪著淡米色棉布,能放更多手工竹器和父親的竹藝圖紙,街坊路過就能看!李奶奶捐了200元,說‘竹青幫我修了12年竹篩,我得幫她’;老鄭送了根10米長的雲南藤條(說‘給編竹器纏沿用最好的藤’);小孫把實習工資1000元全捐了,說‘陳奶奶教我懂了老竹藝的暖,這錢該捐’;社區還幫著申請了‘竹藝手藝傳承補貼’,每月1500元,夠陳姐買竹料和藤條了,以後不用愁耗材了!”
“陳姐的孫女放暑假回來啦!這孩子真能乾,幫‘竹青竹器鋪’做了‘竹香手賬’文創,裡麵印著30多種竹器的照片、‘米字紋’‘三股篾’等編法步驟和街坊的竹器故事,比如‘2024年李奶奶竹篩:陳竹青用細竹篾補篩底,黃麻線纏中心,修完能再用10年,藏著12年的麵粉香’;還幫陳姐開了抖音賬號,每周四、周日下午播‘老竹藝教學’,教大家削竹節、刨竹篾、編竹器,第一次直播就有3100多人看,好多人留言說‘想讓家裡老人看看,回憶當年編竹籃的日子’!”
“社區在‘竹青竹器鋪’旁邊加了個‘竹藝記憶展櫃’,是用當年的老竹匠鋪櫃台改的,刷了清漆,跟竹器鋪的老木櫃很配。展櫃裡放著陳姐編的經典竹器,有1965年陳姐爺爺的竹躺椅、1983年陳姐母親的買菜竹籃、2024年老鄭兒子的竹搖籃,每個展櫃都配了小牌子,寫著竹器的年代、編製過程和生活故事,比如‘1983年買菜竹籃:陳竹青按父親1983&n籃身,纏5圈藤條,是母親買菜的老夥伴’。街坊路過就能看,像個小型竹藝博物館,好多孩子都來圍觀,問‘奶奶,這竹搖籃怎麼編呀?’‘這竹篩為什麼不漏麵粉呀?’,陳姐就蹲下來教他們握竹刀、刨竹篾,教他們聞楠竹的清香,可熱鬨了!”
“陳姐收了兩個學徒!一個是學傳統工藝的大學生,叫小楊,放假來社區實踐,說‘想跟著陳奶奶學手工編竹,把手藝傳下去,現在會編‘米字紋’的人太少了,不能讓竹藝斷了’;一個是社區的年輕人,叫小鄭,26歲,他兒子的竹搖籃就是陳姐編的,說‘陳奶奶的故事讓我懂了老竹藝的珍貴,我要學好,幫陳奶奶打理抖音賬號,讓更多年輕人知道竹巷的竹香活氣’。陳姐說會把自己會的都教他們,包括選竹料、削竹節、編竹器,還會教他們記街坊的竹器需求,‘要讓他們知道,編竹不是做器物,是守著巷裡的生活,要牢、要暖、要懂’!”
我趕緊關了雜貨店的門,往“竹青竹器鋪”跑。晨霧已經散了,太陽升得老高,照在“竹青竹器鋪”的新玻璃門上,反射出耀眼的光,像撒了層金粉。門楣上的竹編風鈴還在響,風一吹就“叮咚”,像在歡迎我。
推開門,“竹青竹器鋪”裡更熱鬨,竹香混著笑聲飄出來,像溫暖的風。陳竹青正坐在製竹台旁,教學徒小楊編“三股篾”,“選三根一樣粗的竹篾,左右手各握一根,中間留一根,每繞一圈拉緊,這樣編出來的扶手才穩;這楠竹篾要刨得勻,不然編出來會歪”;小楊聽得認真,手裡握著竹篾,慢慢編,“奶奶,我編的‘三股篾’緊嗎?會不會鬆?”陳竹青笑著說“緊了,再練練就勻了,編竹器要懂竹的‘勁’,才編得牢”。小鄭在旁邊整理抖音留言,“奶奶,有個成都的阿姨留言,說她想編個竹籃買菜,想讓您教她‘橫豎交錯’的編法”。
父親的1973年楠竹竹刀放在新的展示櫃最上層,旁邊放著孫女做的“竹香手賬”,“大家握一握竹刀,翻一翻手賬,就能想起當年的老竹藝”,陳竹青笑著說。展櫃前圍著好多街坊,有的摸竹器,有的翻手賬,有的送竹料來編器物,李奶奶在給孩子們講“竹篩篩麵粉”的故事,老鄭在教年輕人削竹節,小孫在給外地的朋友寄“竹香手賬”,熱鬨得像過年。
社區主任手裡拿著個紅色證書,上麵寫著“竹巷竹藝守護者”,遞給陳竹青:“陳竹青同誌,這是大家投票選的,你用手工編竹手藝守著巷裡的生活記憶,讓年輕人知道了當年的日子有多牢、有多暖,是咱們的榜樣!以後社區會一直支持你,讓‘竹青竹器鋪’的竹香飄得更遠,讓更多人知道老竹匠鋪的意義,知道竹藝手藝的珍貴!”
陳竹青接過證書,手指有點抖,眼眶有點紅,卻笑著說“謝謝大家,我隻是削了點竹、刨了點篾、編了點器,沒想到大家這麼幫我。以前我總怕老竹刀沒人用、編竹手藝沒人記,現在有了新設備,有了學徒,有了手賬,我放心了。以後我會教更多人學手工編竹,讓更多人知道,竹篾的紋路裡、藤條的韌勁裡,藏著咱們的根、咱們的竹藝日子,不能丟”。
孫女的“竹香手賬”放在展櫃的最下層,上麵印著1965年爺爺竹躺椅的編製步驟,寫著“三股篾每寸5扣,藤條纏沿5圈,牢而不磨,藏著爺爺夏天的納涼時光,也藏著編竹的暖”。有個年輕人拿起手賬,翻到老鄭竹搖籃那頁,說“我要把這個手賬帶給我外婆,她也會編竹籃,我想讓她知道,還有人在守著老竹藝、老生活,還有人記得竹香裡的踏實”。陳竹青笑著說“好啊,讓你外婆也來講講她的竹器故事,咱們一起讓竹巷的竹香一直傳下去”。
“陳姐,來塊綠豆糕!”我喊她,她笑著點頭,老吳師傅從雜貨店送來剛做的綠豆糕,“竹青,給你留的,多放了綠豆,你愛吃的”。孫女幫她接過,還多給了我張“竹香手賬”的明信片,是1973年的楠竹竹刀,背麵寫著“竹篾韌,日子牢,老竹藝在,生活就在”。
風卷著竹香和綠豆糕的甜香,吹在臉上暖暖的。我看著“竹青竹器鋪”裡的熱鬨——陳竹青在教編竹,學徒在學刨篾,街坊在聊竹器,孫女在講手賬,突然明白陳竹青竹篾裡的秘密:那些老竹料、竹刀、編製手冊,不是“過時的器物”,是她用耐心編牢生活的骨架,用堅持護著竹藝的暖;那些街坊的幫忙、孫女的傳承、社區的照料,不是“偶然的善意”,是生活裡最樸素的溫情,像“米字紋”的編法一樣,把快時代的日子熬成了牢,把冷時光捂成了暖。
第二天早上,我還沒開店,就看見“竹青竹器鋪”的燈亮了——陳竹青正在給父親的1965年竹躺椅編扶手,三股竹篾在她手裡繞著,“叮咚”的風鈴響伴著刨竹聲,像竹藝的呢喃。她坐在製竹台旁,對著竹躺椅笑著說“爸,你看,扶手快編完了,爺爺夏天又能靠這躺椅納涼了,你不用惦記我”。
我想,以後的日子,竹巷的“竹青竹器鋪”會一直這麼暖,像陳竹青常說的:“竹料會乾,竹刀會鈍,但竹香不會忘;日子會快,記憶會淡,但生活的牢不會丟——隻要手裡握著竹刀,心裡裝著竹篾,再快的時代,也能像老竹匠鋪一樣,削得平、編得牢,藏著永遠的竹藝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