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至誠高高舉起手中的情報紙,聲音堅定而有力,穿透了禮堂內的嘈雜:“大家看,這就是我剛剛收到的情報,是地下黨同誌冒著生命危險送來的,內容絕對可靠!日軍的石原莞爾、板垣征四郎等核心軍官已經組建了秘密組織,多次密謀策劃,進攻計劃已經敲定,明天就會付諸行動!”他頓了頓,等到禮堂內的議論聲漸漸平息,才繼續沉聲道:“現在不是恐慌和質疑的時候,我們必須立刻行動起來!我希望老師們能立刻行動,去整理實驗室裡的精密設備、圖書館裡的珍貴圖書,還有之前書畫展的各類文物,把這些寶貴的東西全部搬到學校的地下倉庫,那裡相對安全,能避免被戰火損毀。同學們,我希望你們能主動組成自衛隊,分成若乾小組,負責校園各個角落的巡邏警戒,再去木工房找些粗木棍,把鐵鍬磨鋒利當武器,萬一日軍闖進校園,我們也能有能力保護自己、保護學校!”
“我們要抗日!”就在王至誠話音剛落的瞬間,一個身材高大的男生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高高舉起拳頭,用儘全身力氣大喊。緊接著,更多的學生紛紛站起來,揮舞著拳頭,跟著高聲呐喊:“抗日!保衛東北!保衛沈陽!保衛我們的家園!”激昂的喊聲震得禮堂的窗戶玻璃都嗡嗡作響,原本彌漫在空氣中的恐慌情緒,在這一刻徹底轉化成了同仇敵愾的憤怒和抗爭的決心。
就在這時,寧恩承也急匆匆地趕到了學校,快步走上講台。他看到台下師生們群情激昂的模樣,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眼中露出一絲欣慰的神色。他伸手拿過旁邊學生遞來的話筒,提高聲音喊道:“大家安靜一下!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我剛剛已經聯係上了王以哲將軍和何柱國將軍,他們已經知道了日軍的進攻計劃,正在連夜調動部隊,部署防禦,全力守住北大營和奉天城!我們不是孤軍奮戰,有東北軍的將士們和我們並肩作戰,共同抗擊日軍!”
寧恩承的話像是一劑強心針,台下的師生們瞬間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和歡呼聲,此起彼伏,久久沒有停歇。王至誠站在講台一側,看著眼前這一幕幕,一股暖流瞬間湧上心頭——在這國難當頭的危難時刻,這些平日裡溫文爾雅的老師和稚氣未脫的學生,沒有選擇退縮和逃避,反而毅然決然地挺身而出,這份勇氣和擔當,讓他重新看到了希望。
那一夜,東北大學的校園裡燈火通明,無數盞油燈和電燈的光芒彙聚在一起,成了沉沉黑暗中最醒目的一束光,照亮了抗爭的道路。老師們紛紛行動起來,從家裡找來舊棉絮和布條,小心翼翼地裹住顯微鏡、分光鏡等精密儀器的鏡頭,生怕有半點磕碰;學生們自發兩人一組,抬著沉重的天平、實驗台,腳步放得極輕卻又無比飛快,一趟又一趟地往地下倉庫趕。圖書館裡,幾位白發蒼蒼的老教授帶著學生,小心翼翼地將《四庫全書》抄本、珍貴的考古圖紙和古籍善本逐本塞進木箱,再用結實的麻繩一圈圈牢牢捆緊,有學生怕運輸過程中發生碰撞,還主動把自己身上的棉襖脫下來,墊在木箱的四角。自衛隊的學生們則扛著從木工房找來的粗木棍,握著磨得寒光閃閃的鐵鍬,精神抖擻地分組站定在校園的各個路口,眼神銳利如鷹,死死盯著校門方向,不放過任何一點異常動靜。學生會的乾部們更是揣著提前寫好的“日軍明日進攻,速做準備”的紙條,裹緊衣襟,冒著凜冽的寒風衝進夜色裡,見了街上的路人就快步上前,壓低聲音急促通報;遇到還在營業的小吃攤攤主,還不忘多喊一句“老鄉,彆忙活了,趕緊收攤回家,把家裡的重要東西藏好,日軍明天就要打進來了!”
夜色漸漸加深,沈陽城內的萬家燈火一盞接一盞地熄滅,整座城市慢慢陷入沉睡,唯有東北大學和少數幾個傳遞消息的據點,還亮著微弱卻堅定的光芒。王至誠和寧恩承並肩立在學校的大門口,望著遠處漆黑一片的夜空,寒風卷起他們的衣角,卻吹不散兩人心中的沉重。他們都清楚,今夜的忙碌隻是開始,明天,將會是一場決定東北命運的硬仗,一場沒有退路的抗爭。
後續的事情,正如曆史所清晰記載的那樣:1931年9月18日夜,日本關東軍自行炸毀沈陽北郊南滿鐵路的一段鐵軌,反誣是中國軍隊所為,以此為借口,悍然向東北軍駐地北大營發動猛烈進攻,震驚中外的九一八事變正式爆發。遺憾的是,東北軍在蔣介石“攘外必先安內”的不抵抗命令下,被迫放棄抵抗,連夜向關內撤退,僅僅一夜之間,沈陽這座東北重鎮就迅速淪陷,落入日軍之手。
但東北大學師生們在那個夜晚的努力,從來都沒有白費。他們連夜轉移的教學設備、珍貴圖書和文物,後來成了東北大學被迫遷到北平、西安繼續辦學的重要根基,讓東北的文脈得以延續;那些勇敢加入自衛隊的學生,在沈陽淪陷後,大多毅然投身到抗日洪流之中,有的加入了東北抗日聯軍,在白山黑水間與日軍展開艱苦卓絕的遊擊戰;有的輾轉加入了八路軍、新四軍,奔赴各個抗日戰場,在槍林彈雨中浴血奮戰,用青春和生命扞衛國家的尊嚴。
九一八事變爆發後,宋美齡也暫時擱置了對藝術品的關注。她第一時間飛往南京,積極奔走斡旋,一方麵呼籲國際社會關注中國的抗戰局勢,為東北的抗戰爭取外部支持;另一方麵也參與到國內的抗戰動員工作中。而張學良將軍在事變後迅速從北平返回東北,試圖組織殘餘力量抵抗日軍的進攻,儘管最終因為“不抵抗”命令的束縛未能成功,但他始終心係國家和民族的命運,後來發動的西安事變,成功推動了國共兩黨第二次合作,建立了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成為了他人生中至關重要的轉折點,也為全民族抗戰的展開奠定了基礎。
無情的戰火雖然摧毀了沈陽城的繁華,讓無數百姓流離失所,但卻永遠燒不毀中國人骨子裡的抗日鬥誌和愛國情懷。王至誠和寧恩承帶著東北大學的師生,輾轉於北平、西安等地,克服重重困難,堅持辦學育人,在烽火歲月中培育出了一批又一批為國家和民族奮鬥的優秀人才。多年後,當人們回望九一八事變這段屈辱而悲壯的曆史時,總會想起那個不平凡的夜晚——在東北大學的校園裡,一群心懷家國的老師和學生,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寫下了東北人民反抗日本侵略的第一頁。那段刻骨銘心的曆史,也永遠警醒著每一位中國人:不忘國恥,砥礪前行,振興中華,吾輩自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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