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知行仔仔細細看了兩遍任免通知,隻想扔碎紙機裡絞成粉末,再一把火點著燒了。
薛宴辭這些年是沒少得罪人,但也不至於做到這個份上。如果說過去的十年是用她來平衡鄭鶴等人,那麼現在就是用這件事來平衡她。
路知行想不明白,為什麼就非得搞成一姓獨大,為什麼就非得不停地去更換這些人。
罪在哪裡?
如果真想要薛宴辭的命,真想要查沒葉家,光明正大地來就是了。何必把事做絕了,還得要個牌坊呢?
這可不是簡單的支持或是紙上寫的需要,這是想直接要她的命。當然,沒人會直接在麵上提這個事。
“知行,打電話給明安,請他和陳禮過來一趟。”
“你和陳禮去?”路知行壓著情緒問一句。
薛宴辭隨口解釋一句,“原本是想要帶陳臨去的,但陳禮要求她去,我也沒多說什麼。”
路知行瞧著薛宴辭這副輕鬆的樣子,是真想教訓她一頓或是同她大吵一架或是將她監禁在家裡,哪都不許她去,就連書房,也彆想踏出一步。
可薛宴辭,真的就好像沒把這紙任命,這件事當回事。依舊和往常在書房一般,洗杯子、燒水、泡茶、斟茶......
半小時後,陳禮帶著明安來了。薛宴辭很直接地將一紙紅頭、蓋著大紅章的任免通知擺在了明安麵前。
“明安,這趟出差很危險。具體會到什麼程度,我不清楚。”
“我的意思是你勸勸阿禮,昭昭還小。不比我家三個孩子都長大了;另一個是......”
陳禮將她打斷了,“小辭,你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趟出差安排。對吧?”
薛宴辭笑了笑,“沒這回事,彆瞎琢磨。”
“我父親將陳家托付給您,又將您托付給我們三姐妹,可不是什麼事都由您決定的。”陳禮瞪著眼教訓薛宴辭一番。
路知行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麵,陳家於薛宴辭,那就是親人,薛宴辭於陳家更是如此。更彆提自陳明昭出生後,薛宴辭就提了要把這個小女孩放到她身邊教養的事。
薛宴辭一點兒都不在乎陳禮的指責,隻顧著表達她自己的情深意長,“阿禮,昭昭才六歲。萬一出了事,你讓我怎麼辦?”
“昭昭有兩個姨媽,還有爸爸。”陳禮太冷靜了,薛宴辭那一套感人至深的說教,對她而言,毫無作用。
薛宴辭不再多說,也不敢去瞧另外三個人,隻默默擺弄著手裡的茶杯。路知行從一進門就陰沉著臉,恨不得給她一巴掌;明安從驚訝到悲傷,也隻不過兩三分鐘的事;更彆提陳禮了,所有人都特彆生氣。
“大嫂,沒你這樣做事的。”
“我成你們三個的敵人了?”
都到現在這個境遇了,薛宴辭還有閒工夫和明安鬥嘴,路知行覺得她簡直就是不可理喻。
“薛宴辭,你就非得去,是嗎?”
“知行,這不是我去不去的事。”薛宴辭終於舍得抬起頭了,“這是我必須要去做的事情,我沒有辦法。”
“三個孩子有護照,我帶你坐船走,我們一樣可以的。”
“知行,你搞清楚些,這是偷渡。”
“好,我們不走,再怎樣,你也不會立刻就死在這兒吧。”
薛宴辭放下茶杯,理了理衣角,開始同路知行認真解釋這件事,“知行,這不是我能不能活的事,四家人,十七個孩子,三萬多名員工,我不能把所有人都毀掉。”
“所以你要把我毀掉?把咱家毀掉,是嗎?”
一桌子的茶湯,一桌子的茶葉。薛宴辭一把將任免通知撿起來拿在手裡,這玩意可是聖旨,沾上茶水,弄臟了,可就麻煩了。
“知行,你聽我說。我隻是支持和參與,並不會親臨到一線去。即使要去,我有很多年的經驗,我有八十二場參與演習的經驗,我沒問題的。”
“八十二場,你親臨過一線嗎?你參與過一次野外嗎?你沒有,薛宴辭,你從沒有到達過一線,你沒有做過任何相應的訓練。”
“薛宴辭,你的八十二場,就是為了今天這一場讓你去死掉,你不明白嗎?”
薛宴辭怎麼可能不明白?在她成為副參謀的那一刻,她就明白會有這麼一天,更彆提她做參謀長的那些時日了,更彆提將她借調到不同單位參與作戰指揮的事了。
一場場功勳榮譽積攢下來,就算不是今天這突如其來的一紙任命,她也一樣會經過複雜的不記名投票或是舉手表決被推上這紙任命,這都是沒辦法的事。
“明安,和陳禮先回家去吧,明天六點在首都機場見。”
薛宴辭原本是不想送明安和陳禮下樓的,但她突然就很想去看看葉嘉盛,去看看這個小兒子,去看看這個和路知行長得一般無二的小兒子。
葉嘉盛十五歲了,路知行十五歲的時候是什麼樣的?
那時的路知行,已經承受失去媽媽的痛苦長達十二年了。
葉嘉盛以後漫長的人生裡,可以承受地住這些嗎?他會如他的父親一般堅強嗎?他也會在二十二歲的時候,遇到珍惜、疼愛她的姑娘嗎?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媽媽,你又和爸爸吵架了嗎?”葉嘉盛拎著逗貓棒問一句。
薛宴辭想要抬手摸摸兒子的頭發,最後卻也隻能拍拍他的肩膀,“我沒和他吵,是他非要和我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