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二點,銅鐘的餘音夜空中散儘。
富人區,
金櫟林蔭道,
路上響著巡警硬底靴的“哢嗒”節奏,他們披猩紅鬥篷、擎煤氣提燈,像一串移動的紅寶石,在街區巡邏。
巡警的身後,
宅邸三層,雕花窗後,
科爾比·伊科姆,端著水晶杯,琥珀色的白蘭地在杯中晃蕩。
他俯視那列巡警,嘴角扯出一抹冷嗤。
“每年繳那麼多的稅,結果還是讓惡魔夜夜嚎叫,一群廢物,隻配替我守夜。”
身後的臥室裡傳來嬌滴滴的呼喚。
“科爾比,您可讓我久等了呢~”
科爾比回身,淫笑爬上那張被酒色泡得鬆垮的臉。
“寶貝,耐心是美德。”
他甩掉睡衣,露出肥白肩膀,像一頭急於交配的獾撲進房間。
臥室燭影搖紅,身下,女人半掩酥胸,指尖繞著一縷金發。
“討厭……先去洗澡,身上一股煙味,難聞死了。”
“遵命,我的小玫瑰。”
科爾比在她臀上捏了一把,哼著小調,赤條條進了盥洗間。
熱水從銅管噴出,蒸汽在鏡子上凝成水珠。科爾比剛把腦袋埋進泡沫,背後忽然傳來一聲低笑:“又白又嫩,這種肉惡魔最喜歡吃了。”
科爾比猛地睜眼,肥皂水順著他鬆弛的下巴往下滴。
“誰讓你進來的!”
話出口,他突然意識到,門閂分明從裡麵扣著。
他急轉身,霧氣中,一隻戴黑鹿皮手套的手穩穩抬著短管雷管手槍,槍口離他額頭不過一寸。
持槍者一身黑衣,臉上戴著的惡鬼麵具獠牙外突:“晚上好,男爵先生。”
“仲裁惡靈!”
“噓——”麵具後的聲音壓得極低,“彆嚷,我膽小,您這一嚷,會手抖的。”
男爵喉結滾動,水珠順著胸口蜿蜒成一條冰涼的線:“巡警隊才剛剛過去,槍一響他們就能聽到,到時候你也走不掉。”
“多謝提醒。”麵具後傳出輕笑,仲裁惡靈抽出一把短匕,寒刃在男爵的頸側比劃著,“想不想看看?噴湧而出,你這一生就隻能看到這一次,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應該不是你的目標。”男爵急喘,“我是遺孀慈善會的股東之一,我救助了很多……”
匕首下壓,皮膚立刻浮出一粒血珠。
“救助?用彆人的捐款逼她們脫下裙子?好奇特的救助。”惡靈的聲音冷得讓浴水都起了雞皮疙瘩,“士兵們把血灑在惡魔身上,你卻把他們的遺孀標價售賣。”
“誤會!天大的誤會!”男爵嗓音扭曲,肥厚的肩膀貼緊冰涼的瓷磚,“遺孀會的宗旨是照顧烈士家屬,裡麵也許會有一些畜生混進來,但絕不是我。請給我一些時間,我會把這件事查清楚。”
“我也很納悶啊,男爵先生。”惡靈麵具的獠牙幾乎抵在科爾比鼻尖,“如此勾當,竟是人類的手筆?惡魔聽了都要覺得羞愧。”
浴室的蒸汽在兩人之間翻滾,把兩人的影子扭曲成一幅荒誕的剪影。
“親愛的,你在和誰說話?”
浴室外麵傳來慵懶的鼻音。
仲裁惡靈偏了偏頭,麵具上的獠牙在煤氣燈裡閃了一下。
“聽——貴夫人的嗓音可真甜,想必是位美人,我很期待,她在床上是不是也……。”
男爵瞳孔驟縮:“你不能做這種……”
匕首橫掠,
話音中斷。
鮮血噴湧,猩紅的熱霧撞在瓷磚上,濺成紛亂的梅花。
男爵捂著破裂的咽喉,指縫間汩汩湧出的血泡咕嚕作響,可發不出半點聲音。
他順著冷壁緩緩下滑,指甲在釉麵劃出絕望的細痕,碰翻的香水瓶、肥皂碟碎成一地晶亮。
仲裁惡靈單膝蹲下,指尖按在男爵的咽喉蘸上鮮血,在壁磚上緩緩勾出一個大寫“j”。
“原來你知道要保護好自己的妻子啊?那他們的呢?不過請放心,”他輕聲說,“我沒你那麼畜生,貴夫人一根頭發都不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