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夜審訊。
會計交代得徹底:後勤劉組長串通大興公社會計,把本該送軋鋼廠的冬儲菜倒賣到天津,利潤對半分。馬三負責運輸和銷贓,鴨舌帽是他在天津找的打手。
“劉組長說……說讓你在天津回不來……”會計鼻涕糊了滿臉,“菜要是順利出手,還能栽贓你勾結倒爺……”
何雨柱看著筆錄紙。所以火車站紙條是警告,招待所夜襲是滅口,菜車斷供是釜底抽薪。
老趙遞來熱饅頭:“京城剛來的電話。”
孫建國聲音興奮:“找著了!東郊民巷真買到菜了!雖然不多,夠頂兩天!就是貴得離譜,三毛一斤大白菜!”
“記賬上,回頭我處理。”何雨柱說,“劉組長人呢?”
“請假了,說老家親戚結婚。”孫建國壓低聲音,“但他辦公室沒鎖,我找到這個——”
電話那頭傳來紙張翻動聲。“是張天津長途電話記錄,打往西於莊某個號碼,就今天上午的事!”
何雨柱看向審訊室。老頭正簽字畫押,手指抖得按不好紅印。
“看好食堂庫存。”何雨柱交代,“我坐最早班車回來。”
淩晨四點的天津站冷清得瘮人。
何雨柱裹緊大衣,月台上隻有幾個蹲著等車的農民,腳邊堆著麻袋,麻袋縫裡鑽出雞毛。
列車進站時汽笛聲刺耳。何雨柱找到座位,對麵是個抱孩子的婦女。孩子睡得臉蛋通紅,婦女小心地調整姿勢,怕吵醒他。
車開動後,婦女突然開口:“同誌,去京城?”
何雨柱點頭。
“能幫俺捎點東西不?”婦女從座位底下拖出個小布包,“俺弟在軋鋼廠乾活,給他帶的山貨。”她補充道,“俺叫馬桂蘭,俺弟叫馬小軍。”
何雨柱接過布包,分量不輕,透著乾蘑菇的香氣。
“馬小軍哪個車間的?”
“好像叫……維修車間?”婦女不確定地說,“俺弟說他們科長姓何,人特好,經常幫工人解決困難。”
何雨柱看著布包沒說話。列車哐當哐當駛過鐵橋,橋下河水黑得看不見底。
天蒙蒙亮時車到京城站。何雨柱拎著布包下車,出站口擠滿了接站的人。他看見孫建國踮腳張望。
“食堂菜夠今天中午了!”孫建國搶過布包,“劉組長還沒露麵,但他家鎖著門。”
何雨柱沒停步:“去大興公社。”
吉普車狂奔在晨霧裡。大興公社管委會剛開門,王支書正蹲門口抽煙袋,看見何雨柱嚇得煙杆掉地上。
“菜……菜在紅橋……”他結巴起來。
“我知道。”何雨柱跨過煙杆,“帶我去菜窖。”
菜窖挖在背陰坡,土門上掛著破鎖。王支書哆哆嗦嗦打開鎖,黴味撲麵而來。窖裡空空蕩蕩,隻有幾片爛菜葉粘在牆角。
何雨柱走到窖底,腳踩到什麼硬物。撿起來看,是個燒了一半的工作證,照片焦黑,但名字還能看清:劉廣財。
後勤劉組長的名字。
王支書撲通跪下:“俺們沒辦法啊!他說要不配合,明年化肥指標全卡死!”
何雨柱把工作證殘片揣進兜。走出菜窖時,太陽剛好升起,照得霜地刺眼。
孫建國氣喘籲籲跑過來:“剛接到電話!天津城公安在馬三家搜出賬本,涉及好幾家廠子的物資倒賣!”
何雨柱眯眼看向太陽。
吉普車收音機突然打開,播報員聲音刺啦作響:“……本市嚴厲打擊投機倒把專項行動取得階段性成果……”
孫建國愣住:“我沒開收音機啊?”
何雨柱拉開車門,儀表盤下貼著張紙條,鉛筆字跡工整:
“下次換批人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