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北屯的夏天,在忙碌與希望中悄然過半。苞米地已是一片青紗帳,墨綠色的葉片在陽光下閃爍著油光;參園裡的參苗茁壯成長,翠綠喜人;後院的梅花鹿“初雪”傷勢痊愈,在加固的鹿舍裡悠閒踱步,偶爾發出清越的鹿鳴,成了屯裡一景;而那隻被曹大林救回、取名“雲伢”的海東青幼鳥,羽翼日漸豐滿,雖然飛行還顯稚嫩,與曹大林的關係卻也在一日日的耐心喂養和陪伴中,逐漸從戒備走向一種微妙的依賴。
合作社的各項事務按部就班,但曹大林的心中,那幅關於草北屯未來的藍圖,卻從未停止勾勒。養殖場有了梅花鹿這個開端,但他知道,要想真正形成規模,抵禦風險,還需要更多樣的物種。而運輸和巡邏,始終是製約合作社發展的一個瓶頸。靠人背肩扛,靠那幾輛老舊的馬車和拖拉機,效率太低。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片孕育了無數資源的廣袤山林和草原。
一個傍晚,探索隊的一名年輕隊員,負責向西邊更深處區域進行日常巡護的孫小滿,急匆匆地從外麵跑回來,臉上帶著難以抑製的興奮,徑直找到了正在合作社後院查看雲伢飛行訓練的曹大林。
“曹支書!曹支書!俺……俺看見了!看見了!”孫小滿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胸膛劇烈起伏。
曹大林示意他彆急,慢慢說。劉二愣子和吳炮手等人也被吸引了過來。
孫小滿喘勻了氣,眼睛發光,手舞足蹈地比劃著:“俺今天巡到西邊那片‘野馬灘’附近,就是老輩子人說以前有野馬出沒的那片草甸子!你們猜俺看見啥了?馬!一群野馬!活的!好多匹!”
“野馬?!”劉二愣子第一個跳了起來,聲音都變了調,“真的假的?小滿,你可看清楚了?彆是把誰家跑丟的牲口當成野馬了!”
“千真萬確!”孫小滿急得直跺腳,“愣子哥,俺眼神好著呢!那群馬跟咱家養的馬不一樣!個頭沒那麼高大,但身架子結實,跑起來那叫一個快!鬃毛和尾巴都老長了,迎風飄著,彆提多威風了!領頭的是匹特彆神駿的黑馬,那氣勢,跟個大王似的!它們就在草甸子上吃草、喝水,俺躲在石頭後麵看了老半天,絕對錯不了!”
這個消息,如同在平靜的湖麵投下了一塊巨石!野馬!如果真能捕獲並馴化,對於草北屯的意義,絲毫不亞於梅花鹿和海東青!馬匹可以極大地改善運輸條件,可以組建更有效率的巡邏隊,甚至可以用於未來的旅遊項目騎馬觀光)!其價值,無論是實用性還是經濟性,都無可估量!
曹大林的心臟也怦怦跳動起來,但他迅速壓下激動,冷靜地問道:“小滿,你看清楚大概有多少匹?它們警惕性怎麼樣?主要在哪個區域活動?”
孫小滿努力回憶著:“數量……起碼有二三十匹!警惕性可高了!俺離得老遠,稍微弄出點動靜,那匹頭馬就抬起頭往俺這邊看,耳朵豎得跟旗杆似的!它們主要就在野馬灘那片草甸子和旁邊的小河灣活動,俺看那兒草長得特彆好。”
“二三十匹……還有這麼警覺的頭馬……”曹大林沉吟著,眉頭微蹙。這可不是個小數目,而且聽起來極難接近。
“曹哥!還等啥?咱們趕緊組織人手,去把它們抓回來啊!”劉二愣子摩拳擦掌,已經迫不及待了,“咱們有槍,有套索,這麼多大活人,還對付不了一群野馬?”
“胡鬨!”曹德海不知何時也走了過來,聞言立刻嗬斥道,“你以為野馬是家養的牲口,站那兒讓你抓?那玩意兒跑起來比風還快!性子烈得很!逼急了能踢死人!而且數量這麼多,又有頭馬帶著,你想硬抓?弄不好就得人仰馬翻,傷馬傷人!”
曹大林點點頭,讚同曹德海的看法:“德海叔說得對。對付野馬群,不能硬來。咱們得用腦子。”他看向孫小滿,“小滿,這次你立了大功!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探索隊全體出動,目標——野馬灘!咱們先去實地勘察,摸清楚情況再說!”
第二天一早,探索隊全員集結。除了曹大林、劉二愣子、吳炮手這鐵三角,還有包括孫小滿在內的五名精銳隊員。每個人都配備了武器、繩索、望遠鏡以及足夠的乾糧和水。曹大林特意帶上了那台雙筒望遠鏡和繪製地圖的工具。他甚至猶豫了一下,將羽翼漸豐、站在特製木架上的雲伢也帶上了,或許這隻天空的眼睛,能提供意想不到的幫助。
一行人迎著朝陽,向著西邊的野馬灘進發。越往西走,地勢越發開闊,茂密的森林逐漸被起伏的草甸和低矮的灌木叢取代。空氣中彌漫著青草和野花的芬芳,視野極佳。
在孫小滿的帶領下,他們小心翼翼地接近野馬灘。那是一片極為寬闊的河穀草甸,一條清澈的溪流蜿蜒穿過,水草豐美,確實是牲畜理想的棲息地。曹大林示意大家分散隱蔽在草甸邊緣的灌木叢和高地後麵,他自己則和吳炮手匍匐前進,爬到一處能俯瞰大半個草甸的土丘上,舉起了望遠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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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頭裡,野馬灘的景色一覽無餘。果然如孫小滿所說,一群野馬正散落在草甸上,悠閒地啃食著青草。數量約有二十多匹,體型比常見的蒙古馬稍小,但更加緊湊結實,四肢修長有力。它們的毛色各異,有栗色、黑色、騮色,長長的鬃毛和尾巴在微風中飄拂,確實帶著一股家養馬匹所沒有的、原始而奔放的美感。
而馬群的中心,那匹如同黑色緞子般神駿的頭馬,格外引人注目。它體型比其他馬匹更為高大雄健,肌肉線條流暢充滿力量,脖頸高昂,一雙大眼睛炯炯有神,充滿了警惕與智慧。它並不安心吃草,而是不時抬起頭,轉動著耳朵,掃視著四周,仿佛一個儘職儘責的哨兵。
“好馬!”就連一向沉默寡言的吳炮手,也忍不住低聲讚歎了一句。
曹大林仔細觀察著馬群的活動規律、飲水路線以及頭馬的警戒範圍。他發現這匹頭馬極其警覺,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它的眼睛和耳朵。探索隊所在的方位雖然是上風口,但距離尚遠,馬群尚未察覺。
“怎麼樣,曹哥?咱們摸過去?”劉二愣子貓著腰湊過來,壓低聲音問道,眼神裡全是躍躍欲試。
曹大林搖了搖頭,放下望遠鏡,低聲道:“不行。距離太遠,草甸開闊,沒有任何遮蔽。咱們隻要一露頭,肯定會被發現。那頭頭馬太精了,一旦驚動它們,再想靠近就難了。”
他沉思片刻,說道:“今天先不行動。咱們分散開,遠遠地觀察,把馬群的數量、組成公母、幼駒)、主要活動區域、飲水時間、頭馬的警戒習慣,都給我記清楚了!知己知彼,才能想辦法。”
探索隊員們依言分散開來,利用地形和植被隱蔽,從不同角度開始了長時間的觀察和記錄。曹大林則拿出紙筆,開始粗略地繪製野馬灘的地形圖,標注溪流、灌木叢、高地以及馬群頻繁活動的區域。
雲伢站在曹大林旁邊的特製木架上,似乎對遠處那些移動的生物也很好奇,歪著小腦袋,琥珀色的眼睛一眨不眨。
觀察持續了大半天。他們記錄到馬群在上午和傍晚活動最為頻繁,中午會在背風的坡地休息;它們有固定的飲水路線,通常由幾匹母馬帶著小馬駒先去飲水,頭馬和其他公馬在外圍警戒;那頭黑色頭馬的警惕性之高,超乎想象,甚至能察覺到百米外一隻野兔的驚跑。
傍晚時分,夕陽將草甸染成一片金黃。曹大林覺得觀察得差不多了,正準備下令撤退,劉二愣子卻有些按捺不住。他看到幾匹小馬駒在離他們隱蔽處相對較近的地方嬉戲打鬨,覺得是個機會。
“曹哥,俺試試能不能再靠近點,就看看,不驚動它們。”劉二愣子說著,不等曹大林同意,便借著半人高的蒿草掩護,彎著腰,極其緩慢地向那幾匹小馬駒的方向摸去。
他的動作確實很輕,也很慢,一開始並未引起馬群的注意。他甚至成功地接近到了距離小馬駒隻有五六十米的地方,已經能清晰地看到小馬駒身上柔軟的絨毛和調皮的眼神。
然而,就在他心中竊喜,準備再往前挪動一點時,腳下不小心踩斷了一根乾枯的樹枝!
“哢嚓!”一聲輕微的脆響,在相對寂靜的傍晚草甸上,卻顯得格外清晰!
幾乎就在聲音響起的瞬間!
那匹一直在高處警戒的黑色頭馬,猛地揚起了頭顱,耳朵如同雷達般瞬間轉向劉二愣子所在的方向!它發出一聲短促而洪亮的嘶鳴,充滿了警告的意味!
整個馬群如同聽到了軍令,瞬間停止了所有的動作!所有的馬頭都齊刷刷地轉向劉二愣子的方向!
下一秒,頭馬再次發出一聲長嘶,調轉馬頭,率先朝著草甸深處狂奔而去!整個馬群緊隨其後,如同決堤的洪水,馬蹄敲打著大地,發出雷鳴般的轟響,卷起漫天草屑塵土,轉眼間就消失在了草甸的儘頭,隻留下滾滾煙塵和探索隊員們目瞪口呆的身影。
劉二愣子僵在原地,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懊惱地一拳捶在身邊的草地上。
曹大林走到他身邊,沒有責備,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看著馬群消失的方向,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凝重:
“看到了吧?這就是野馬。想抓住它們,沒那麼容易。咱們得從長計議,得用比它們更聰明的法子。”
首次接觸,以失敗告終。但也讓探索隊徹底領教了這群草原精靈的機敏與迅捷。捕獲野馬的計劃,注定將是一場艱苦而漫長的智力與耐心的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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