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電子鐐銬的嗡鳴聲在倉庫內此起彼伏,像一群被掐住喉嚨的蜂群。
影哨斜倚在監控室的鐵椅上,納米太刀橫在膝頭,刀刃映出安安蜷縮在艙室角落的身影。
此時她正用指甲在玻璃上劃拉歪扭的星星,劣質校服領口沾著自己昨夜偷偷塞給她的能量棒碎屑。
他微微笑,然後這片刻的安寧被迅速打斷。
「編號0613,出列!」機械守衛的合成音突然炸響。
安安渾身一顫,腕間鐐銬的紅光驟然刺眼。
影哨的拇指無意識摩挲刀柄,在守衛的機械臂即將拽住她衣領時,他甩出一枚鐵釘擊穿守衛的電路板。
“滾去檢修。”他冷聲道,“這孩子歸我審。”
守衛的電子眼閃爍兩下,履帶碾過地板的油汙悻悻離去。
安安仰頭看他,眼下那顆痣在陰影中晃了晃:“大哥,你撒謊的樣子好假啊。”
“閉嘴。”他扔給她半包止血凝膠,“記得塗在淤青上。”
這已是第三次。
每當其他孩子被拖去「基因采樣」,他總會找借口將安安扣下。
有時是審“訊潛力目標”,有時是“觀察深藍藥劑抗性”。
螞蟻工廠的監控係統早被他動了手腳,數據流中永遠顯示著偽造的“實驗進度”。
他甚至偷偷調低她艙室的深藍霧氣濃度,儘管自己也不明白為何要這麼做。
某夜,他瞥見安安將省下的營養膏掰碎喂給獨眼黑貓。
貓舔舐她掌心時,他想起母親當年蹲在祠堂門檻喂流浪狗的模樣,白梅香混著血腥味突然湧上鼻腔。
“小鬼,你到底在乾什麼?”他踹翻鐵桶的聲音嚇到了她。
“它餓了……”她攥著半塊發黴的餅乾,眼神像被雨淋濕的雛鳥。
“哼,餓死最好。”他轉身離去,卻在監控死角丟下一管高蛋白合劑。
這一陣子,螞蟻工廠的指令越發詭異。
三天前,運輸隊送來一批刻滿饕餮紋的金屬箱,箱內滲出深藍原液的腐甜氣息。
負責押運人和以往的機械守衛不同,他們是一群裹著防化服自稱清道夫的“妖怪”:他們的麵罩下傳出黏膩的吞咽聲,仿佛喉嚨裡養著蛞蝓。
影哨的納米太刀曾“意外”劃破一名清道夫的防護服,露出的皮膚布滿熒藍色囊腫,像一串未成熟的葡萄。
“這是基因農場的新品種。”工程師在通訊頻道嗤笑,“小小兵蟻少多管閒事。”
昨夜,他在垃圾處理區撞見兩名清道夫肢解“失敗實驗體”。
拿著手術刀剖開孩童胸腔的同時,他們竟一邊哼著兒歌《小星星》,一邊拿著臟器塞進冷藏箱。
那個完事,箱蓋上的螞蟻圖騰一直泛著血光。
“這是必要的養分。”清道夫的頭目舔了舔手套上的血,“為了盛宴。”
影哨的刀在鞘中震顫。
他想起顧問被切成肉片時濺在牆上的藍血,想起老仆臨終前攥著金鱗刀碎片呢喃“柳家的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