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裡風雪更大,獵獵寒風席卷如席雪片撲向氈簾,簷下銅鈴被撞出聲聲清響。混沌之中,爐火燃得正暖。辭盈倒了藥油在掌心上揉搓發燙,才小心翼翼敷到傷處。
青年膚色本就極白,有點痕跡都明顯,更何況這麼觸目驚心的一巴掌,她泛起淚花,“姨母下手未免也太重了些……”
“我覬覦你、牽連你,這是應得的果。”
那藥油透明無色,襯得半邊冷玉般的麵容仿佛浸了層晶亮的槐花蜜。被帳幔外的燈火一剔,像極了白玉金邊素瓷。
修長的眼尾輕落,江聿語帶自省之意,微涼的指尖卻似不經意擦過她衣帶,很快被笨拙纏住。
辭盈就算再對他不設防,也看出幾分門道了。
將落未落的淚珠兒就這麼凝在眸中,猝然噤了聲。
直到那簇燈焰恍惚躍動了下,帳間光影如水流轉。她才乾巴巴問道,“臉上的傷……也要用藥嗎?”
還有一句話沒好意思問出口。
他到底是為了進補而進補,還是因為有癮呢?
“我如今也僅剩這副皮囊可看一二。”
自省?
哪怕將來魂歸不了蒿裡山與梁父山,也至死不可能悔改。江聿隻悔自己意識的太晚,隱忍的太久,何苦等到今日?
辭盈依舊恥於同他麵對麵談論這個問題,聽到自輕之言又有些心軟,正要偏過臉去,後頸那塊凸起的骨頭卻被不輕不重按了下。
似有無數蟲蟻自他觸碰到那塊肌膚生出,鑽進四肢百骸裡。她腰肢一軟,雙手支撐在身前不受控製傾斜。
逶迤的發絲墜在對方心口,察覺到青年像麻痹獵物的毒蛇一樣,一下一大溫柔拍著自己後背,扶在他小臂處的指尖不由收緊幾分,麵頰也逐漸滾燙起來。
“小時候也是這樣抱的,如今怎麼反倒與阿兄生分了?”江聿細細攏著她遊魚般的裙角,將人逼入軟帳,殷殷關切。
若非底下份量不可小覷,倒還真像那麼一回事。
帳幔懸著的流蘇長穗微晃,晃得人心慌意亂,少女話音裡染上哭腔,“你以前明明不會欺負我!”
傻妹妹,他們以前可不會這樣。
她最大的誤解,就是認為他會一直固守在原地,做她的好阿兄。
裙衫被蹭到小腿上,被汗水浸透後如翻卷的銀白魚尾,貼著皮肉,隱隱勾勒出纖細靈秀的弧度。
江聿慢條斯理褪去手衣,冰涼的指節握上她腳踝,“乖一些,我今日受了傷,還得勞你多擔待。”
他明明傷的是臉,又不是其它地方。辭盈羞窘難當,欲辯無言。
有瑩潤汗珠自他發梢滴落,順著她白皙的脖頸滑入衣領。直到意識漸漸沉底,周身仿佛淹沒在熾熱赤潮裡。
太亮了。
沒有分毫餘力抵抗,辭盈手腳綿軟地跪坐在對方身上,眸中再度湧起蒙蒙水霧,伸手想要去夠帳鉤,將帳幔放下。
但視線離開不過一瞬,便被扣著臉吻了回來。
無需開口,江聿自解其意。
“我想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