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少女屍骸_符針問骨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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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少女屍骸(1 / 2)

夜色如墨,涼意浸骨。

梆子聲響過,子時已至,營田署一片寂靜,朔風拂過田壟地頭,呼呼作響。

署內燭火劈啪作響,在夜幕之下,將這片區域映照的通紅。

一陣陣粗重的喘息聲從署內西北角行列齊整的倉廩中心傳出,隨著凜冽呼嘯的夜風穿過荒草,掠過緩坡。

那座曾被黃銅大鎖緊鎖著的倉廩,此刻被數十支火把籠罩在其中,恍若白晝。

魏銘臻正在親自指揮手下的金吾衛拿著鍬鎬等之物,在深坑中刨掘屍骸。

“動作一定要小心一點,屍骸要完整,切記不要因為咱們手下功夫不到位的,耽誤或者影響了楚大人的判斷。”魏銘臻站在土坑邊沿,高聲呼喝著。

“放心吧,將軍,弟兄們乾活手上還是有把門的,將軍在上麵瞧好就是了…”一名金吾衛笑嗬嗬說道。

隨後,金吾衛們便小心翼翼地刨開泥土,動作輕緩,有的地方甚至直接上手去摳,確保不遺漏掉任何可能有用的線索,也確保了不損壞骸骨本身。

而這時,客舍內,當“驗屍”二字從楚瀟瀟嘴裡說出來的時候,李憲雖然雙手裹著厚厚的白布,手指上的疼痛讓他額頭上冒著冷汗,但他還是強撐著站了起來,拒絕了楚瀟瀟的勸阻。

“本王必須要去,瀟瀟…我知道你為了我好,但這個案子一開始便是我們兩人,此刻你要去驗屍,本王也必須在場,不然我不放心…”

他的聲音雖然聽起來還是那樣的虛弱,但眼神中十分堅定,就這樣坐在床上看著楚瀟瀟。

楚瀟瀟在他一再的堅持下,無奈地看著他,緩緩搖了搖頭,思慮再三,最終還是同意了讓他陪著自己一起前去。

而後命人端來了一份簡單的餐食,兩人匆匆應付了幾口,便在楚瀟瀟的攙扶下,一起朝著倉廩走去。

等她們到達倉廩的時候,金吾衛已經在這裡挖掘了將近兩個時辰了。

當東方的天際終於被撕開一道極其微弱的魚肚白時,一具完整的人體骸骨,終於被金吾衛們從土坑的夯土土壁中搬了出來。

他們用倉廩上拆卸下來了木板和白布,將這具無名骸骨小心翼翼地擺放在門前臨時搭建的簡易木台之上。

骸骨上原本土黃色的泥塊還有纏繞在關節處的一些黑黃色的草根,細小的碎石,以及一些非常難以辨彆的絲線,看起來似乎是曾經身上裹著的衣物,都一點點清理了出來。

按不同的位置,不同的種類,都整整齊齊放在了一旁,等待著楚瀟瀟前來驗屍。

“殿下,楚大人,都已經準備就緒,就等您二位來勘驗了…”

魏銘臻隔著老遠就看到她們兩人的身影,一溜小跑近前,躬身抱拳。

李憲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今日體力消耗太大,讓他的身體還是稍顯虛弱,連話也不想說。

魏銘臻自然明白,便恭敬地跟在兩人身後。

楚瀟瀟早已準備就緒,換上了她那身森白的仵作服,口鼻處蒙著在藥水中浸泡了許久的麵巾,隻露著一雙鷹隼般銳利的眸子。

孫錄事則在一旁讓人搬來一個非常小的案幾,努力平複著有些過快的心跳,將筆墨紙硯、驗屍格目及可能會涉及到描繪臨摹屍骨方麵的一應之物準備妥當,一一擺放整齊,深吸一口氣,這才掭筆蘸墨,等候著主事大人。

“魏將軍,現場除了金吾衛,其餘人一概不允許靠近…”站在臨時搭建的驗屍台前,楚瀟瀟沉聲道。

“是…”魏銘臻接令轉身,吩咐手下把守住倉廩的四周,而自己則按刀立於楚瀟瀟身後,背對著她,眼睛警惕地看向四周。

“王爺,咱們開始吧…”楚瀟瀟的聲音透過麵巾傳來,語氣中十分平靜,完全聽不出她有任何的情緒或者思緒波動,緊接著扭頭對著孫錄事說道:“準備記錄,不要有遺漏的地方…”

“是…大人。”孫錄事微微頷首,正襟危坐,全心神專注於筆下這一塊寸方之地。

楚瀟瀟立於驗屍台前,並未立刻動手,而是站在屍骸前,繞著走了一圈,目光如炬,將屍體從頭顱至雙足,掃視了一圈。

在此間的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驚擾了楚瀟瀟的驗屍過程,倉廩內隻聞火把和火盆的劈啪聲,除此之外寂靜無他。

李憲屏息凝神,跟在她後麵,雙目死死盯著自己發現的這具屍骸,牙齒輕咬下唇,眼神中儘是憤懣和怒火。

“錄…如意元年,十月十二日晨,於涼州營田署官倉廩地坑中,起獲一具無名骸骨,深埋四尺,特行勘驗…”半晌,楚瀟瀟才緩緩開口,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驗官…都畿道刑名勘驗使,大理寺骨鑒司主事楚瀟瀟,在場人員…壽春王殿下,金吾衛中郎將魏銘臻…”

孫錄事運筆如飛,墨汁在紙上洇染開來,幾乎沒有絲毫停頓,依言記錄。

楚瀟瀟緩緩移步到木板搭成的驗屍台的左側,目光沉靜,平靜道:“觀其全貌,全副骸骨一具,沒有缺失,沒有折損,有大量泥汙附著在骨麵之上,金吾衛掘得此骨,已進行過簡單的清洗,渾身骨骼未見明顯斷裂,未見蛇蟲噬蛀,需進行二次清理,徹底清除骨麵上的泥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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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瀟瀟取過軟鬃毛刷,竹篾簽及浸過水的粗細麻布各兩塊,從骸骨的頭頂開始,一路向下,動作輕緩,逐一向下清理骨骼表麵的泥土,剔去嵌縫泥垢,不傷骨麵分毫。

她清理得極其有章法,完全按照驗屍的基本流程,依頭…頸…軀乾…四肢之序,確保不遺漏任何一處容易被忽視的角落。

“骸骨完整,關節沒有折損,通體未見大型獸類啃咬齒痕,可以排除死後遭到豺狼等野獸的擾動…”

一邊說著,一邊俯下身子手指尖輕輕在顱骨上劃過,“顱骨圓潤飽滿,額頂結節顯著,眉弓平滑,幾乎沒有凸起,下頜角開闊…”

而後伸手在下頜處比劃了一下,“大約一紮寬,為女子之相…”

孫錄事時不時抬頭瞥看著楚瀟瀟手下驗看的部位,隨即連忙在格目上寫道:“經驗,從屍骨頭顱樣貌,判斷死者為女性。”

而後,楚瀟瀟又將顱骨捧起來,“細細觀察其骨縫,矢狀縫…冠狀縫…人字縫…每一處皆清晰緊密,全無愈合之跡,再驗齒列…”

孫錄事探著頭忙向楚瀟瀟手中看去,隨後又低下頭奮筆疾書。

楚瀟瀟盯著顱骨看了一會兒,這才輕輕掰開口,緩緩說道:“恒牙三十二顆俱全,齒尖銳利,磨耗極微,蓋因飯食多精細,推測其因為富庶人家,立事牙尚未萌發,牙冠藏於頜內…初步斷定其年方十六左右,還需進一步驗看…”

孫錄事下筆飛舞,“驗:顱縫未合,真牙未出,齒尖無磨,三者相佐,推其年歲,確在二八之下,乃至更幼…”

楚瀟瀟瞥了眼孫錄事,見其跟著自己的速度,於是放下顱骨,向下移動到胸肋部及脊椎部位。

就在此時,她手下的動作忽地一頓,眉頭微微蹙起,“經清理,上身骸骨本色應呈灰白狀,但是此骨架胸骨,多處肋骨及脊椎四五節,顏色出現異常烏青暗沉,不是泥漬,亦非淤血滲入,且色已沁入骨理,疑為中毒,需後續查驗判斷…”

孫錄事一字一句將楚瀟瀟所言全部在格目上清晰寫下,這才抬頭看著主事大人,等著她下一步的動作。

李憲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見楚瀟瀟驗屍探骨了,但依舊是喜歡看著她那雙專注的眼神。

楚瀟瀟隻是側臉用餘光瞥了眼盯著自己的李憲,沒有理會他,快步移動到右手邊,開始仔細清理著骨盆處。

方才聽李憲說起,這具骸骨的主人生前遭受過非人的折磨,導致盆骨有斷裂,此刻清理時,她尤為審慎,一寸骨麵都不肯放過。

她雖戴著手套,但仍輕輕以手指拂過骨麵上的起伏,然後觀察恥骨的連接處,眉頭一緊,才說道:

“確定死者身份,重中之重便是這個盆骨,觀察它的形狀,寬闊而淺,上口近圓,下口豁達…可以確定其為女性,結合剛剛對口齒的勘驗,正處於豆蔻年華…”

她這話既是說給孫錄事,同時也是說給李憲聽的…白日裡,李憲雖然根據以往翻閱過的典籍判斷出其為未生育之黃花閨女,但那一切都停留在紙上談兵。

每次楚瀟瀟驗屍之時,李憲總會從旁觀看,一為觀察仵作驗屍時的具體流程,二便是為了見證更多的可能性,尤其是書上沒有寫到的內容。

果不其然,李憲等這倆大眼珠子,緊緊盯著楚瀟瀟手上的動作,不舍得移開半寸。

隻見楚瀟瀟又將手輕輕地在恥骨上摩挲了一把,“恥骨表麵光滑平坦,無脊無溝,如初磨之玉,未見有分娩所致之瘢痕溝壑,聯合緣尚未形成,形態稚嫩…尺…”

她將手伸在背後,孫錄事急忙放下手中的毛筆,從旁邊的木匣子裡取出來一把木尺迅速遞了過去。

在恥骨麵上比劃,楚瀟瀟這才說道:“恥骨弓角開的極大,近乎持平…”

她緩緩直起身子,仍然麵無表情,沉吟片刻後,緩道:“依漢代《理傷續斷秘方》及仵作世代相傳之要訣,照此骨盆的一係列特征,毫無疑問這是個姑娘,再根據觀察到的盆骨麵上的光滑程度,及恥骨弓形遠超矩尺之限,年歲當在…二七至二八之間…”

孫錄事筆尖微顫,心中感到一緊,又是一具年輕的屍骸…但略微頓了頓,提筆寫下:“經核驗:與頭骨勘查結果對應,年歲極輕,確斷為二七至二八之年…”

緊接著,楚瀟瀟握著矩尺開始丈量屍骸身長…

大約幾息之後,她將尺子放在一邊,臉上已有些許凝重:“股骨…自頭頂至內髁,長約一尺五寸八分…脛骨,自外平台至內踝,長一尺一寸五分…依本朝女子身量推演法計算,其身長約五尺一寸,體態嬌小,亦符合二八之齡…”

一直站在她身後觀看的李憲,此刻臉上的輕鬆已蕩然無存,隻有愈發感覺到的沉重…經過楚瀟瀟如此專業的勘驗,與自己當時的判斷無二。

大好年華,花一般的年紀,就被這些賊人們迫害致死,真的是禽獸不如。

同樣,楚瀟瀟的臉色也更沉了幾分,屍骸基礎的情況既定,她心中猛然想到洛陽城外那具年僅四五歲的幼童,再看著眼前這具與之有著相同經曆的亡者,讓她勘驗的動作一時間有些滯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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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緩緩走到一邊,平複著自己翻湧的心緒,過了好一會兒,才又回到木台之前,目光凜冽,開始逐寸檢察骨骼上的損傷…

一對眸子重新落回骨盆和恥骨位置,回想著李憲方才對她的話,俯下身子細細觀察,忽地感覺呼吸驟緊,說話也有些顫抖。

“恥骨…此具屍骸的左右恥骨,上下支交彙的地方,有多處舊創裂痕…”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強行壓抑的憤怒,在場的人無一不感到一陣寒意瞬間襲來。

“斷處已有骨痂生成,顯然愈合不良,形態歪扭錯位,這是生前曾遭受到巨大力量的猛烈衝擊所致,絕非尋常摔倒或跌落而成…”

孫錄事正在書寫的手腕突然一抖,豆大的墨汁在驗屍格目的紙張上洇開一小團,他急忙穩住顫抖的手,心下駭然,一種難以言喻的酸楚從心底升起。

楚瀟瀟麵色寒峻,剛剛在房間裡隻是聽李憲這樣說到,但眼見如此,著實令她心中難以保持鎮靜。

“根據盆骨和恥骨處的裂痕,可以推測出,死者生前遭受了不止一次的非人淩虐,以致於盆骨損毀嚴重…恥骨亦然…”

她的話戛然而止,深深吸了一口氣,儘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轉而看向胸腔。

以浸過烈酒後的麻布再次擦拭肋骨、胸骨表麵,將掩在頑固泥漬下的烏青色徹底暴露在劈啪作響的火把光線下,她的雙拳倏地握緊,指節也因用力而泛白。

“肋骨無明顯外傷,依先前整體勘驗結果論,多根裂穀表麵色異,非自然形成,亦非血瘀深入骨理,尤以第三至第七肋為甚…”

她抽出彆在腰間的“天駝屍刀”,從骨麵上輕輕刮取了一些下來,將其置於一碗酒中,靜靜觀察酒水的變化。

約莫過了十息左右的時間,碗中的酒水上漂浮著一層淡淡的淺藍色物質。

“記:死因中毒而死…毒在生前便已入體,隨著時間而漸漸深入骨中,加之生前被人暴力摧殘,加速了毒在體內的速度,最終毒發身亡…”

現場的氣氛驟然變得壓抑起來,每一個人都氣憤不已。

魏銘臻按刀的手青筋暴起,眼中殺機一閃而過,厲色盯著麵前木板上這具年輕女屍。

李憲更是再一次激起了他心中的憤怒,微眯的雙眼也難掩其身上散發出的殺意。

早在坑洞中他便推斷了一番,即便是在和楚瀟瀟說得時候,他也希望自己的推斷是錯誤的,典籍中的記載是有問題的。

但此刻得到楚瀟瀟最為確切的證實,心中不禁怒火翻騰,他在心中暗暗下定決心…無論是誰,無論他有多大的背景,多高的官位,也一定要將其繩之以法,以正國法!

每一個人的內心都無比煎熬,二八年華的姑娘,還未嫁人,卻被人以這樣的方式砌在了夯土堆中,她還沒有來得及享受美好的人生,就這樣在西北這片戈壁上,香消玉殞。

時間一分一秒在流逝,楚瀟瀟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深吸一口氣,取出自己的“白骨銀針”,從中撚出一根最長的,輕輕地探入了右邊第五肋,中間烏青色最深的位置…

兩側燃燒的火把,將她淩厲的眼神映亮。

在火光跳動的影子中,眾人目光齊刷刷盯在針尖上,整個現場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細微的“呲呲”聲從楚瀟瀟手中傳來,銀針穩穩地刺入骨中,她撚動著尾端,手指屈起,輕輕彈了兩下。

幾息過後,銀針緩緩拔出,針尖脫離骨頭的刹那,在周圍的火光下,針尖上那一點點的銀色亮光竟泛起了深藍色的光澤。

楚瀟瀟撚著銀針的手猛地一震,雙眸死死盯著針尖上的顏色,身體晃悠了一下,幾乎站立不穩。

還是李憲不顧自己雙手上的疼痛,上前攙扶著,這才沒有讓她跌倒。

“瀟瀟…你沒事吧…”手指上傳來的劇痛,讓李憲額頭冷汗直流,但他依舊咬著牙撐著楚瀟瀟。

楚瀟瀟猛地抬頭看向身邊的李憲,眼中已是赤紅一片,額頭上血管暴突…這抹藍色,就好似噩夢一般,從洛陽跟著她們一路到了西北。

“王爺…‘龜茲斷腸草’!”

聞言,李憲也是明顯一愣,滿眼的不可置信,就在楚瀟瀟將銀針緩緩舉起,放在他眼前的時候,他隻覺後背一股涼氣嗖嗖直竄。

從運河中發掘出的第一具屍體,到後來洛陽縣報上來的幾具無名骸骨,包括死在山丹的孫康,都是死於此西域奇毒,由此可見,這樁案子,也是同一批人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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