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舟在酒店房間裡度過了又一個漫長而煎熬的不眠之夜。窗外布拉格的燈火逐漸稀疏,又隨著黎明將至而重新點亮,但他幾乎毫無察覺。索科爾博士慘死的畫麵—那雙凝固著極致恐懼的藍色眼睛,那攤半凝固的暗紅色血液,那個完美得令人心悸的血螺旋—如同無法驅散的噩夢,在他緊閉的眼瞼後反複上演。這些恐怖的景象與特蕾莎修女冷靜的警告、神秘L的cryptic信息、以及那個自稱科瓦奇的人送來的索科爾遺言視頻,所有這些元素在他腦海中交織、碰撞,形成一幅令人極度不安的立體圖景。他感覺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個由無數隱形絲線精心編織的巨網之中,每個方向都充滿了深不可測的uncertainty和致命的危險,而他自己,卻連織網者的麵目都無從知曉。
清晨的第一縷灰白色的陽光,掙紮著透過厚重的窗簾縫隙,在波斯地毯上投下一道狹長的、塵埃飛舞的光帶。葉舟終於從椅子上站起身,脖頸和肩膀因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而僵硬酸痛。他走到窗前,猛地拉開窗簾,讓逐漸增強的天光湧入房間,仿佛想借此驅散盤踞在內心的陰霾。他不能繼續這樣坐以待斃,成為這場黑暗棋局中一顆被動反應的棋子。無論特蕾莎修女、L,還是其他潛伏在陰影中的勢力懷有什麼目的,他需要主動出擊,尋找屬於自己的答案—而所有答案的終極鑰匙,在他看來,必然隱藏在那份神秘莫測的《光之書》之中。
他用冷水洗了把臉,刺骨的寒意讓他精神一振。隨後,他再次打開那台高性能的筆記本電腦,調出索科爾傳來的《光之書》高分辨率多光譜掃描圖像。這一次,他徹底改變了策略。他不再試圖從整體上、哲學層麵去理解這份艱深文獻的宏大意旨,而是將注意力轉向了最細微的細節,專注於尋找任何可能與現實世界、特彆是與他們此刻所在的這座城市—布拉格—相關聯的具體線索。
索科爾在遺言視頻中曾激動地聲稱,《光之書》是某種“地圖或指南”。他們此刻正身處布拉格,這座擁有千年曆史的波西米亞首都,本身就是一座露天的建築史博物館,充滿了古老的秘密、隱匿的符號和傳說。如果《光之書》確實包含著指向某個具體地點或物體的加密信息,那麼這些信息極有可能與布拉格或其周邊地區的某個特定地標有關。
葉舟首先係統地比對《光之書》中反複出現的幾何符號與布拉格著名地標的象征元素。他分屏操作,一邊是手稿中複雜的花紋、徽章狀圖案,另一邊是查理大橋上那些曆經風霜的巴洛克聖人雕像的細節照片、聖維特大教堂令人目眩的哥特式玫瑰窗與飛扶壁上的石雕、老城廣場各色建築立麵上的神秘標記、甚至是猶太區內古老墓園的碑文。他運用圖像匹配算法,手動調整參數,尋找哪怕最微小的相似性。然而,幾個小時過去了,除了幾個牽強附會的模糊匹配外,進展微乎其微。挫折感像藤蔓一樣纏繞上來,越收越緊。
他站起身,感到眼睛酸澀,走到窗前想要遠眺放鬆一下。外麵,布拉格老城廣場已經徹底蘇醒,充滿了活力。遊客們像潮水般湧入,小販的叫賣聲、街頭藝人的音樂聲、馬蹄踏在鵝卵石上的嘚嘚聲混雜在一起,遠遠傳來。人群最密集的地方,依然是那座聞名於世的中世紀天文鐘下,人們仰著頭,舉著手機,等待著即將到來的整點報時表演。
天文鐘。
葉舟的心跳毫無征兆地驟然加速,如同被一道無形的閃電擊中。一個被他忽略的可能性猛地闖入腦海。他幾乎是衝回電腦前,手指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快速地在文件夾中搜尋,最終調出了《光之書》中那幾頁他此前一直歸類為“精密機械或天體運行模型”的複雜圖表。之前,他一直從抽象科學或神秘學的角度去理解它們,但現在,他強迫自己以最樸實、最直接的視角重新審視它們—齒輪、嵌齒、軸、指針、軌道、刻度...這看起來不正像一個極其複雜、遠超時代的鐘表機械設計圖嗎?
他放大圖像,呼吸幾乎屏住。這一次,他注意到圖表邊緣和縫隙處,隱藏著一係列極其微小、之前被誤認為是墨水瑕疵或裝飾性筆觸的符號,它們的排列方式,隱隱約約地令人聯想到鐘麵數字或天文刻度。更令人震驚的是,經過仔細辨認,其中幾個符號—一個代表土星的小圓圈帶有時斷時續的環,一個代表月球的新月懷抱著一顆小點—與他在資料圖片中看到的布拉格天文鐘上的標誌驚人地相似!
一股強烈的、幾乎讓他戰栗的興奮感湧上心頭。這就是突破口!他快速但有條理地收拾東西,將筆記本電腦、加密硬盤、《光之書》複刻本小心地裝入背包。他決定立刻親自前往老城廣場,進行實地勘察和比對。
走出酒店,葉舟下意識地拉高了夾克的領子,警惕地掃視著街道。經過前一天的事件,他的神經變得異常敏感,似乎每一扇反射陽光的窗戶後、每一輛停靠的汽車深色車窗內,都可能隱藏著監視的眼睛。他沒有選擇最直接的路線,而是拐入一條僻靜的小巷,穿梭在錯綜複雜的、掛著古老鐵藝招牌的街道中,不時突然停下,假裝瀏覽商店櫥窗,用眼角餘光觀察身後是否有人跟蹤。這種間諜小說般的行為讓他覺得自己有些可笑,但索科爾的命運提醒他,過度謹慎遠勝於追悔莫及。
老城廣場上,人群比之前更加密集,幾乎水泄不通。空氣中彌漫著烤香腸、肉桂卷和咖啡的混合香氣。葉舟費力地擠到天文鐘下的前排位置,仰起頭,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帶著明確目的地仔細觀察這座有著六百多年曆史的機械奇跡。鐘麵本身就是一個微縮的宇宙:外圈顯示著24小時製的波西米亞時間,內圈是黃道十二宮符號,更有指示太陽和月亮位置的複雜機製,周圍點綴著代表美德與惡習的雕塑,以及那著名的、令人心生敬畏的死亡骷髏搖鈴雕像。
當鐘聲終於敲響,洪亮而悠揚,標誌著整點來臨,頂部的兩扇小窗砰然打開,那十二使徒的木偶像依次機械地轉出,向下方的人群行注目禮。與此同時,下方的其他雕像—代表虛榮、貪婪、死亡和異教徒土耳其人—也開始動作。人群發出齊聲的驚歎和密集的快門聲。葉舟卻對這場表演本身興趣寥寥,他的目光像激光一樣,聚焦在鐘麵本身的結構、符號的精確位置、指針運動的軌跡,以及那些看似裝飾實則可能具有功能的複雜紋路上。
表演結束後,滿足的人群逐漸散去,葉舟卻依然站在原地,身體幾乎不動,隻有目光在天文鐘的各個細節和他手中攤開的《光之書》複刻本之間來回高速移動,大腦飛速運轉,進行著艱難的模式識彆。某些齒輪的排列方式、某些符號的相對位置...確實存在令人振奮的相似之處,但似乎還缺少一個決定性的、能將兩者unequivocally(明確)聯係起來的證據。一種“幾乎抓住,卻又滑走”的焦躁感開始浮現。
“精美絕倫,不是嗎?即使看了無數次,每一次仍能發現新的細節。”一個溫和而略帶蒼老的聲音從他身旁傳來,英語帶著優雅的捷克口音。
葉舟從沉思中驚醒,轉過身。說話者是一位年長的捷克紳士,大約七十多歲,頭發銀白梳得一絲不苟,戴著金絲邊眼鏡,穿著熨帖的粗花呢外套,有著典型的學者般從容而敏銳的氣質。
“確實如此,”葉舟點頭同意,試圖掩飾內心的動蕩,“不僅僅是報時工具,更是中世紀智慧的結晶。”
老人微笑道,眼神中閃爍著對這個話題的真摯熱情:“啊,說得太好了!它遠不止是工程學的奇跡,我親愛的先生。這是天文學、占星術、數學、哲學甚至是神學觀念的完美融合。它的建造者,鐘匠漢努斯,或許還有背後的神秘學者,不僅僅想告訴我們時間,更試圖向我們展示人類在上帝創造的宇宙宏圖中所處的位置,揭示天體運行與塵世命運的隱秘聯係。”
葉舟心中一動,感覺遇到了知音:“您對這座鐘似乎有非常深入的了解?”
“我畢生的心血都傾注在它身上了,”老人溫和地承認,帶著一絲謙遜的自豪,“我是彼得·諾瓦克(PetrNovák),在查理大學退休前負責教授科學史與科技考古學。這座鐘,以及它所代表的中世紀宇宙觀,是我的專長領域。”
葉舟猶豫了一下。警惕性在他腦中敲響警鐘,但對方的知識和氣質散發出一種可信賴的學術權威感。他決定冒一個可控的風險。他小心地、隻讓諾瓦克能看到的角度,展示出《光之書》複刻本上那頁複雜的機械圖表:“諾瓦克教授,冒昧請教一下。您是否碰巧注意到,天文鐘的設計與任何...嗯...非傳統的、或許未被廣泛知曉的古老文獻中的圖表,存在相似之處?”
諾瓦克教授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他拿出一個精致的玳瑁老花鏡戴上,湊近仔細審視葉舟展示的那一頁。他的目光剛開始是禮貌性的,但隨著審視的深入,變得越發專注和銳利。他的手指無聲地在空中沿著某個齒輪的輪廓描畫。
“非凡...真是非凡...”他喃喃自語,聲音幾乎隻有自己能聽見,“看這個主驅動輪的齒數比例...還有這個偏心月的軌道校準方式...這與我大約二十年前,在整理大學圖書館地下室一批未編目的17世紀文獻時,偶然見過的一些原始設計草圖驚人地相似!那些草圖據信是早期修複者留下的,但風格古老得多,而且...”他猛地抬起頭,透過鏡片盯著葉舟,表情變得極其嚴肅,“...但這些草圖從未公開發表過,甚至從未被正式記錄在案,隻有極少數參與過機密級彆歸檔工作的老家夥才可能見過。先生,請問您究竟是從哪裡得到這個的?”他的語氣中充滿了震驚和疑問。
葉舟的心臟怦怦直跳。他猜對了!而且線索指向了更深的秘密。“這是一個高度機密的國際合作研究項目的一部分,”葉舟謹慎地編織著半真半假的回答,試圖利用學術界的默契,“很抱歉,具體細節目前還需要保密,涉及敏感的版權和遺產歸屬問題。我隻能說,它與揚·索科爾教授生前負責的項目有關。”
諾瓦克教授臉上的驚訝逐漸化為沉重的悲傷和理解:“啊...是的,可憐的揚。可怕的悲劇。願他安息。”他歎了口氣,推了推眼鏡,“這就說得通了。事實上,就在幾周前,揚也來找過我,就在這廣場上,問了我一個幾乎一模一樣的問題。他也給我看了一些圖像碎片—非常模糊,像是偷拍的—問我是否注意到它們與天文鐘內部結構的特殊對應關係。他似乎異常興奮,又...相當緊張。”
葉舟感到線索正在彙聚:“他當時有具體提到發現了什麼嗎?任何細節都可能至關重要!”
諾瓦克教授環顧四周越來越密集的遊客人流,然後壓低聲音,示意葉舟靠近些:“這裡不是討論這種話題的地方。人多耳雜。廣場邊緣有家不錯的傳統咖啡館,老板是我老朋友,很安靜,後麵有個僻靜的小庭院。如果你有興趣,我可以分享一些揚當時提到的、或許對你有用的想法。”
葉舟的直覺警報再次輕聲響起。這太像是精心安排的邂逅了。但諾瓦克教授的表現自然真誠,提及索科爾時的悲傷也顯得真實。而且,他可能掌握著通向突破的關鍵碎片。最終,對答案的強烈渴望,以及一種不願辜負索科爾遺誌的責任感,壓倒了他那過度敏感的謹慎。
“非常感謝,諾瓦克教.授,”葉舟最終說,“我很樂意聽聽您的見解。”
他們穿過廣場,來到一家門麵低調、掛著古老啤酒牌匾的咖啡館“UZlatéhoHodiná?e”(金鐘表匠之家)。店內光線昏暗,彌漫著現磨咖啡、陳年木材和淡淡煙草的混合氣息。諾瓦克教授顯然是的常客,他與櫃台後一位胖胖的、係著圍裙的老人點頭致意,無需多言,就直接領著葉舟穿過狹窄的走廊,來到一個綠意盎然、被高牆環繞、與外界喧囂隔絕的小庭院。他們在一個角落的木桌旁坐下。
“揚相信,”諾瓦克教授開門見山,聲音依然保持在私密交談的水平,“天文鐘遠不止是一個複雜的時間保持裝置。他認為它是一個更大、更古老的係統的一部分,一種...嗯...類似於密碼鎖或者物理密鑰的東西。這是他用的詞。”
葉舟向前傾身,手肘支在磨損的木桌上:“密碼鎖?用來解鎖什麼?或者...開啟什麼?”
諾瓦克教授聳了聳肩,銀白的眉毛皺在一起:“這就是核心問題所在。揚沒有對我明說。他似乎自己也還在求證階段。但他表現得仿佛一旦證實,將是石破天驚的發現。他特彆感興趣的是鐘的‘永恒日曆’盤那部分的機械原理,以及—這更重要—那些深藏在鐘樓下方、通常絕不向公眾甚至大多數研究者開放的最底層機械室和古老地基。”
服務員是一位安靜的年輕女孩,送來兩杯冒著熱氣的濃鬱黑咖啡和一碟小餅乾。談話暫時中斷。葉舟注意到諾瓦克教授端起咖啡杯時,蒼老的手指有著老年人難以避免的輕微顫抖,但這更顯得真實,而非表演。
“天文鐘下麵還有更深的結構?”葉舟在服務員離開後追問,儘量讓語氣顯得平靜。
“哦,當然!”諾瓦克教授點頭,抿了一口咖啡,“大多數遊客和書籍隻關注鐘麵和外部的表演機製。但真正核心的、賦予其‘靈魂’的古老機械,大部分都在下麵的多層地窖裡。幾個世紀以來,不斷有新的機械被添加、舊的被替換或廢棄,但最核心的那部分—傳說中由漢努斯親手組裝的那組原始齒輪和心軸—依然深埋在最底層,幾乎像...像一座機械式的陵墓。揚對那部分極其著迷。”
他停頓了一下,仿佛在回憶,眼神變得悠遠:“他特彆反複提及一組特殊齒輪的組合,這些齒輪並非持續齧合,它們的咬合似乎遵循著一個極其漫長而複雜的周期,隻有在特定的、非常罕見的時間點才會完全對齊—不是指普通的日期,而是指某種特殊的天文事件對齊,比如某種特定類型的日月食,或者幾顆外行星的特定連珠現象。”
葉舟立刻想起《光之書》中那些夾雜著星象符號和複雜角度計算的圖表:“您還記得具體是什麼周期或者天文事件嗎?”
諾瓦克教授露出遺憾的表情:“他語焉不詳。顯得很神秘。隻說那是‘真正的節奏’,‘宇宙的脈搏’。”他頓了頓,忽然想起什麼,從隨身攜帶的、邊角已磨損的皮質公文包裡,取出一個厚厚的、頁麵泛黃的速寫本。“這是我的老夥計了,”他微笑著說,“幾十年來看鐘、畫鐘、琢磨鐘的心得都在裡麵了。”他熟練地翻到某一頁,上麵是用細膩的筆觸手繪的天文鐘內部機械結構圖,標注著密密麻麻的筆記和數據,有些是捷克語,有些是拉丁語。
“看這裡—”他指著一組相互嵌套、由不同材質製成的齒輪,它們的齒數似乎遵循著某種不尋常的數學序列,“—根據我的計算和從19世紀修複記錄裡找到的片段信息推斷,這一套獨特的齒輪組,其完全對齊的周期非常之長。它似乎與月球遠地點和近地點的周期、以及木星和土星的會合周期都存在某種複雜關聯...”他拿出手機裡一個古老的計算器應用,快速輸入幾個數字,嘴唇無聲地翕動著。
忽然,他計算的動作停住了,眼睛在鏡片後猛地睜大,緩緩抬起頭看向葉舟,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Svaty&n?j...(我的天啊...)”
“怎麼了?”葉舟急切地問。
“根據揚當時給我看的一個模糊公式片段,再結合我這個舊模型...下一次完全對齊的發生時間...”他又確認了一遍計算,“...就在五天後的晚上,準確地說,是下周二日落之後不久。”
葉舟感到一股電流般的寒意順著他的脊椎竄下:“五天後的晚上?這個周期有多長?這次對齊有什麼特殊意義嗎?”
諾瓦克教授搖頭,表情既興奮又困惑:“周期極其漫長而複雜,並非固定年限,更像是多個周期疊加的‘共振點’。意義?我不清楚其深層意義。但揚相信這個特定的對齊點,與他正在研究的那份文獻—想必就是你手中這份—中描述的某個‘鑰匙轉折點’或‘校準時刻’完美對應。他當時激動地稱之為‘鎖孔即將與鑰匙齒吻合的時刻’。”
葉舟迅速拿出自己的筆記本和鋼筆,飛快地記錄下所有這些關鍵信息。每一個新的碎片似乎都在讓這個謎團變得更加龐大和複雜,而不是變得更加清晰。
“還有一件奇怪的事情,”諾瓦克教授補充道,聲音壓得更低,幾乎成了耳語,並再次警惕地看了看空無一人的庭院入口,“揚在去世前一天下午,曾給我打過一個電話。他聽起來非常激動,甚至...有些恐懼。他說他‘找到了入口’,但又說‘它被汙染了,路徑是危險的’。他還說...他必須立刻聯係你,警告你關於‘審判官’的事情。他的原話是‘必須警告葉教授,審判官不是她看起來的樣子,她和她的人屬於分裂派係,他們的目的是占有,而非守護’。”
葉舟的心猛地一沉,仿佛墜入冰窟。索科爾顯然是在生命的最後時刻,竭力想要警告他關於特蕾莎修女的事情!這與遺言視頻中的信息完全吻合,並且提供了更可怕的細節—“分裂派係”、“目的是占有”。
“他提到‘審判官’的名字了嗎?或者任何具體特征?”葉舟追問,聲音不由自主地繃緊了。
諾瓦克教授皺眉努力回憶:“沒有說名字。他隻反複用了‘審判官’(Inquisitor)這個詞,像是某個代號或頭銜。特征...他說‘她的眼睛像冬天的灰燼,戴著知識的戒指,卻奉行焚燒異端的信條’。聽起來很戲劇化,不像平時的揚。我當時以為他沉浸在某種曆史隱喻的研究中,沒太當真...現在想來...”老人臉上掠過一絲愧疚和不安。
兩人又交談了大約二十分鐘,諾瓦克教授分享了一些關於天文鐘建造曆史和中世紀機械原理的fascinating細節,大大增長了葉舟的見識,但沒有再提供更多直接指向《光之書》核心秘密的信息。最後,老人看了看腕上一塊老舊的機械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