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哥明明處理乾淨了!
他怎麼敢錄趙立冬的音?
他怎麼敢拿出來?!
他的腦海裡瞬間閃過無數個念頭,像亂麻一樣纏繞,他感到自己被一張無形的大網牢牢困住。
這張網的背後,是一個他根本無法想象的恐怖存在。
“這段錄音,是真是假,我想趙立冬副局長本人,會很感興趣。”
祁同偉關掉錄音筆,放回口袋。
“你……你到底想乾什麼?”老周的聲音已經發抖,牙齒都在打顫。
“我不想乾什麼。”祁同偉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我隻是想告訴你,徐江的時代,結束了。”
“你現在有兩個選擇。”
“第一,把所有事情都扛下來,聚眾鬥毆,故意傷人,非法拘禁,再加上企圖謀殺。數罪並罰,下半輩子在裡麵過。”
“第二,做汙點證人。把你知道的,關於徐江,關於莽村,關於……趙立冬副局長的一切,都說出來。”
“我給你十分鐘考慮。”
說完,祁同偉轉身離開,留下老周一個人在慘白的燈光下,冷汗浸透了後背。
另一間休息室。
高啟強換上了一身乾淨的衣服,正捧著一杯熱水。
安欣坐在他對麵,正在給他做筆錄。
“你確定,是老周下令要活埋你的?”
“是,我聽得清清楚楚。”高啟強心有餘悸地點頭。
“安警官,這次要不是你們及時趕到,我……我真的就沒命了。”
安欣看著他,心裡依然充滿了疑團。
這時,門開了,祁同偉走了進來。
他看到安欣,隻是微微點了一下頭,然後徑直走到高啟強麵前。
“高先生,受驚了。”
他的態度溫和,甚至帶著一絲安撫的意味。
“祁隊,您太客氣了,我得謝謝您,謝謝政府!”
高啟強激動地站起來,眼中滿是劫後餘生的慶幸。
“坐吧。”祁同偉擺擺手,眼神卻意味深長地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秒。
“作為本案的受害者,也是關鍵證人,你的安全,我們會負責。”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不經意地說道。
“徐江的勢力盤根錯節,這次雖然抓了老周,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京海市的地下世界,恐怕要亂一陣子了。”
說到這裡,他伸出手指,在桌上輕輕敲了敲,發出“篤、篤”兩聲輕響。
“有亂,才有序。”
“一個舊的秩序被打破,總會有新的秩序來代替。高先生,你說對嗎?”
高啟強捧著水杯的手,微微一頓。他聽懂了。
這是“同偉哥”在告訴他,徐江倒台後留下的權力真空,是留給他的。
他需要做的,就是扮演好“受害者”和“汙點證人”的角色,徹底把徐江這棵大樹連根拔起。
然後,他就可以在這片廢墟上,建立屬於自己的王國。
一股混雜著恐懼、敬畏和極致野心的熱流,瞬間湧遍全身。
“祁隊,我……我一定全力配合警方!我知道什麼,就說什麼!絕不隱瞞!”
高啟強表態道,他的真誠,連一旁的安欣都找不出一絲破綻。
“很好。”祁同偉留下兩個字,便轉身離開了休息室。
安欣看著祁同偉的背影,又看看一臉“感激”的高啟強,心中的困惑達到了頂點。
他追了出去。
在走廊的儘頭,他攔住了祁同偉。
“祁隊!”
祁同偉停下腳步,回頭看他,眼神平靜。
“莽村的事,從頭到尾,是不是都在你的計劃之中?”
安欣終於問出了口,聲音帶著一絲壓抑的顫抖。
“包括高啟強被抓,被活埋?你這是在拿人命當誘餌!”
祁同偉看著他,沒有立刻回答,隻是反問了一句。
“安欣,你當警察的目的是什麼?”
安欣一愣:“當然是維護正義,保護市民。”
“那結果呢?”祁同偉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
“徐江的團夥被打掉,莽村的村民免於被欺壓,一個差點被活埋的人得救。這個結果,是不是你想要的正義?”
安欣被問得啞口無言。
是,結果是好的。可是過程……
“可是……可是程序呢?我們的原則呢?”
“原則?”祁同偉仿佛聽到了什麼笑話,他向前一步,逼視著安欣。
“你守著你的程序和原則,眼睜睜看著徐江在京海作惡了多少年?你救下了一個又一個受害者,卻永遠抓不到那隻作惡的手。”
“我,隻用了一個晚上,就拔掉了這顆毒瘤,甚至挖出了他背後的土壤。”
“安欣,現在你告訴我,誰的正義,更有效率?”
祁同偉的每一個字,都狠狠砸在安欣的心上。
他不再理會呆立當場的安欣,徑直走向自己的辦公室。
安欣站在原地,看著他筆挺的背影消失在門後,感到一陣深入骨髓的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