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拿到分成,信天翁在藍鸚鵡欠的酒水賬,可以署我的名。”任映真說:“我相信你知道什麼是劃算的買賣,維克多船長。”
“痛快!”維克多哈哈大笑:“你比一開始有趣多了!”
他脫下帽子在空中打了個漂亮的旋兒,像一名賭徒對另一名賭徒致意。然後,他壓低帽簷,吩咐船員歸隊。待進入瑟爾達近海,信天翁的旗艦“風語號”緩緩靠近,它在安全距離與黎明號並肩,雙帆同向,船底劈開一片淺灰色浪花,載上一個沉默的秘密,駛入塞爾達。
當黎明號和信天翁號在瑟爾達港口卸貨時,整個瑟爾達都為之沸騰。
但藍鸚鵡的旗幟在碼頭高處飄動,蘇珊娜已經派出了她的護衛隊。身著深藍的高大女衛們腰間佩短刀,悄無聲息地劃下一條邊界。消息像海鳥一樣四散飛過水麵和夢鄉,傳進酒館、賭場,歡愉館。
藍鸚鵡設立的賬房已經點起火把,擺出長桌,壓上鋼秤、墨水瓶和賬簿。蘇珊娜親自坐鎮,信天翁分走了三萬多卡斯蒂利亞金幣,而黎明號則分走近六萬枚。
然後,任映真用半個月燒沒了他和黎明號核心船員們分到的那筆錢。
打撈珍寶船成功讓黎明號在瑟爾達港聲名鵲起,無數走投無路的女人都將目光投向了這艘黑色巨艦,蘇珊娜又獲得了一批新鮮血液,她打通了低級黑市的銷路,將那些最不馴服的女奴挑出來,隻推薦給黎明號,再加上半公開的招募活動,黎明海盜團的人數分階段來到史無前例的一百八十人,甲板上和船艙裡到處都是新麵孔,梅格忙得腳不沾地,不得不叫露西婭和莫拉一起幫忙;
隨即他在更新武器的同時通過港口走私商買了一艘中型護衛艦,將其改造成浮動倉庫和維修工坊,交給貝絲管理,負責維修、補給和運輸。
從此,黎明號不再依賴瑟爾達,擁有更強的長期續航能力,降低了銷贓補給時被海軍封港的危險。
最後一筆錢,用來收買賭場老板、碼頭牙子、走私商,這些人或許卑劣,但沒有哪張嘴是金幣撬不開的。
她們不能把所有希望寄托在蘇珊娜身上。
真心這東西瞬息萬變。
不過任映真也留下了一筆數目可觀的金幣在藍鸚鵡,作為黎明號的長期合作保證金。
現在的黎明號煥然一新。
【一般來說,不說《逗逗死鬼》這種固定主題的節目吧,《第二人生》是每期都會切換世界主題的真人秀,我能理解有一定差距,但是任映真的跨度未免太大了,感覺給我看上種田基建文了】
【現在黎明號已經變成了一個女性烏托邦,我覺得A07遲早玩脫,坐等翻車】
【是啊是啊,上一期入坑的,風格真的很多變,不過我好像也能接受,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看海盜模擬器還是文明6】
【重生之我在夜之海種田,好誇張的成長曲線,可能是這期硬件條件太好了,感覺角色就很BUG,東方醫生!】
【硬件好到開局被當成玩具抓上海盜船嗎,那很有格局了】
那個被船長從伊莎貝爾之淚上帶回來的紅發女孩自稱她叫Nyra(尼拉),不記得自己為什麼會在那艘船上了。她醒來後既沒有驚慌也不哭鬨,隻是注視一切。她像是第一次看見大海,又好像從來都屬於這裡。
她成了這艘船上一個獨特的存在,就像異鄉人身邊一道赤紅而沉默的影子。夜晚她會爬上他的吊床、把船長的胳膊當抱枕用,久而久之,大家也都放任,她還隻是個小孩子,隻有野獸般的直覺。
白天則跟著賽麗亞她們“學習”。她模仿得極快,小茉莉教她辨識草藥和文字,伊薇特教她認食材,貝絲教她打結。不論什麼事情,隻要她看一遍就能照葫蘆畫瓢。
這女孩記憶力驚人,對圖像、動作,氣味的捕捉過目不忘。
唯有學習人類語言這件事上,她顯得異常“笨拙”和固執。
船員們嘗試教她簡單的詞彙:水、麵包,你好,謝謝。
尼拉赤金色的眼眸清澈見底,仿佛聽懂了。但當她們期待地注視著她,等待她開口時,她張開嘴,喉嚨裡發出一些奇特、如同風吹過狹窄縫隙時的嘶嘶聲或者短促的哨音。對於人類來說,完全無法理解。
所以當尼拉想要表達什麼時,她就轉向任映真。
令船員們感到匪夷所思的是,船長真的能聽懂,也能跟她正常交流。
“餓了?”尼拉點頭。
“渴了?”再點頭。
“想去看海?”她的眼睛會亮起來。
“這個不能碰,危險。”她就收回手。
幾周後,尼拉已經能聽懂絕大部分通用語。但她的舌頭還不習慣發出那些音節。
瑟爾達在遠方沉睡,而黎明號徹底醒來。
今晚是狂歡夜,烈酒混雜著烤肉的香氣。
瑪爾戈正拉著幾個新加入的、滿臉通紅的年輕女船員在甲板中央笨拙地跳著某種踢踏舞;露西婭則倚在酒桶旁,和賽麗亞你一杯我一杯地滿上;貝絲和伊薇特正帶著女孩們切肋排,莫拉則正在和艾蓮娜等老船員劃拳玩骰子:“開!你喝!”
“船長!”梅格從人群中探出身來,爽朗地大笑,喊道:“喝一杯?”
“先把那個在欄杆上跳探戈的拽下來。”任映真說。
沒人注意到船長室的吊床上,有一個頭發亂翹的孩子醒來了。她抱著毯子摸索了好一陣,身邊的熱源不見了,而甲板上傳來陌生的喧嘩和笑聲。她不喜歡這種感覺,空空的。
她走出船長室,循聲而去。她路過吵鬨的人類,正在把酒桶當馬騎的奇怪大姐姐,一邊脫衣服一邊摔跤的姐姐們,還有賽麗亞姐姐正坐在露西婭姐姐的大腿上,兩人在碰酒杯,發出清脆的“叮”聲,然後相視而笑……
她看著這群吵鬨的人類,有點困惑。
然後,她看見了她在找的人,他在狂歡的中心,外套丟在一邊,領口被扯開,袖口也散亂。他手腕被人笑著拉住,臉上有一點無奈的縱容意味,這表情她常見,他對她也總是這樣。
燈下他頸線處有一點被打濕的亮光。
尼拉歪著頭,開始思考一個古老且奇怪的問題:
為什麼都在觸碰他?
為什麼要拉他的衣服?
這是危險嗎?
她想起在黑暗中握住了一顆太陽,在這個人類的懷抱裡,她感覺到了溫暖和舒適。那個瞬間,她覺得,她找到了一件“自己的東西”。
——如果這是她的東西,就必須說給世界聽。不能隻有他聽得懂了。
尼拉張開嘴,第一次用人類的通用語說道:“……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