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玻璃窗被晨光鍍上一層柔和的金邊,玻璃映出兩人並肩而立的影子——一個高大挺拔,一個纖細單薄。
他們靠得那麼近,卻又像誰都不願先打破沉默。
陽光斜照進來,把影子拉得細長,投在木地板上,像一幅靜止的畫。
可誰都沒轉頭,誰也沒多看誰一眼。
蛋煎好了,蛋白微微焦黃,蛋黃卻還流著金燦燦的汁水。
他利落地關掉火,轉身時動作乾脆,沒有多餘的動作。
可就在那一瞬間,他的視線不經意掃過她的脖子。
那裡,一道紅痕橫在白皙的肌膚上,邊緣微微泛著暗紅,明晃晃的,像是被什麼壓過又磨過,格外刺眼。
蕭玉希假裝沒看見,低著頭去拿杯子,指尖微微發顫,卻強撐著平靜。
他也很快收回目光,像是什麼都沒發生,聲音依舊平穩,聽不出情緒波動:“早餐是吐司和煎蛋,順手煮了點意麵。”
“好。”
她低聲回應,聲音很輕,像是怕打破什麼。
她走到餐桌邊坐下,麵前擺著奶油蘑菇意麵,奶香濃鬱,熱氣騰騰地往上冒。
她小口小口地喝著橙汁,酸甜的汁水滑過喉嚨,卻壓不住心底的滯澀。
對麵,沈曜坐在那裡,姿態端正,白襯衫一絲不苟地扣到第二顆扣子,袖口整齊地折在腕骨上方。
他的刀叉碰著瓷盤,發出清脆而規律的聲響,一下一下,像是計算著時間,也像是壓抑著情緒。
金屬與瓷器的撞擊聲在安靜的餐廳裡格外清晰,節奏分明,不急不緩。
誰也沒提那道痕跡,誰也沒問她怎麼突然回來——明明幾天前她還說要去外地散心,電話也總是匆匆掛斷。
可現在她就坐在這裡,像一切都沒發生過。
而他也沒有追問,仿佛接受得太過自然,反而顯得格外疏離。
蕭玉希時不時抬眼瞄他一眼,目光小心翼翼地掠過他的臉。
他瘦了,臉頰比之前更凹,下巴更尖,輪廓顯得愈發鋒利。
指節也比從前更白,握著叉子的手背青筋微微隆起,像是在極力克製著什麼。
那身白襯衫乾淨得仿佛從未沾過塵,纖塵不染,可越是這樣,越讓她心尖發顫,像被細針一下下地戳著。
她低下頭,睫毛垂下,遮住眼底的情緒。
指甲不知不覺掐進掌心,留下幾道月牙形的紅痕,疼痛讓她稍微清醒了一些。
沉默像一層厚厚的霧,籠罩在兩人之間,沉得讓人喘不過氣。
良久,是他先開了口,聲音低沉卻不冷:“今天去學校?我送你。”
蕭玉希抬眼看他,對上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輕輕點頭:“好。”
車子緩緩駛出小區,青嵐大學的櫻花正開得瘋,漫天粉色如雪,層層疊疊地綻放在枝頭。
風一吹,花瓣便紛紛揚揚地飄落,像一場溫柔的雨。
車子繞過校牆,駛入林蔭道,兩側的櫻花樹連成一片粉霞,花瓣不斷落在車頂、車窗上,又隨風卷起,落滿整條道路,像是鋪了一層柔軟的花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