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葉開於冥海另一處引動窺視之時,骨打部所在的貧瘠骨岸,卻是另一番景象。
譚行立於那片簡陋的部落中央,原本微弱的篝火已被他隨手淨化的精純魂火所取代,幽藍的光芒照耀著每一具跪伏在地、魂火狂熱的骸骨。
“尊駕,”
骨礪長老巨大的骨架謙卑地彎曲著,魂火傳遞著前所未有的恭敬與期盼:
“您賜下的神跡,已讓我部族子民重燃希望。接下來,我們該如何做,請尊駕示下!”
譚行目光掃過這群窮得叮當響的骨頭架子,嘴角微扯:
“首先,告訴我,你們口中的‘碎顱部’,實力如何?
他們多久會來收取一次‘供奉’?”
譚行聲音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他需要情報,需要了解這片區域的勢力分布和力量層級。
骨礪不敢怠慢,連忙回答:
“回尊駕,碎顱部是這片‘枯萎海岸’的統治者,部落有上千戰骨,其首領‘碎顱者·骨虺’更是一位強大的‘聚核境"戰士,也是一名被聖殿賜福的骸骨戰士!
他們……他們每三十個冥海潮汐周期,便會前來收取供奉。”
“聚核境?”
譚行捕捉到這個關鍵詞。
“是,尊駕。”
骨礪解釋道:
“吾等骸骨魔族,以魂火為根基。
初生者魂火微弱,僅為‘微光境’;
隨後凝聚魂核,是為‘聚核境’;
魂核燃燒,力量外顯,便可踏入‘燃魂境’。
再往上,還有更強大的‘塑骸境’、‘領主境’乃至傳說中的‘君王境’……據說偉大的骸王陛下,便是超越了君王境的至高存在。”
譚行心中迅速評估:“聚核境聽起來不算太高,但上千規模,加上一個首領,目前我狀態未複,不宜硬撼。”
他看向骨礪:
“下一次供奉,還有多久?”
“還有……不足十個潮汐周期。”
骨礪的魂火透出一絲焦慮。
以往,他們拚儘全力也難湊足供奉,如今有尊駕在,魂火或許不缺,但如何應對碎顱部的武力威懾,才是關鍵。
“十個周期……”
譚行沉吟片刻,心中已有計較。
他需要時間恢複力量,也需要讓這個弱小的部落初步形成一點戰鬥力,至少不能一碰就碎。
“骨礪。”
“在!”骨礪連忙應聲。
“挑選部落中最為強壯、魂火最為凝練的二十具族人。”
譚行命令道:
“從今日起,他們無需再參與捕撈,由我親自調教。”
骨礪魂火大亮:“謹遵尊駕法旨!”
很快,二十具相對高大、魂火也旺盛幾分的骸骨戰士被挑選出來,包括之前的守衛隊長骨兀。
他們站在譚行麵前,魂火中充滿了激動、敬畏,還有一絲忐忑。
譚行看著這群骨頭架子,意識沉入係統。
【掃描目標:低級骸骨魔族戰士*20】
【實力評估:微光境初階~中階(等效聯邦武者先天境初期~中期)】
【骨骼強度:低劣】
【魂火質量:斑雜】
【可優化方案:
基礎戰陣傳導(消耗能量精粹1000點)
名稱:辛酉戰陣刀
名稱:藏鋒橫刀術
名稱:樸刀協同斬
名稱:斬馬破陣刀
名稱:血戰基礎式
名稱:五行輪轉刀陣
.......
2.簡易魂火共鳴法(消耗能量精粹500點);
3.骨骼基礎強化(需消耗魂火或死亡結晶)】
“真是夠原始的。”
譚行心中搖頭,但眼下資源有限,隻能因陋就簡。
等看完基礎戰陣傳導各個戰陣的簡介,其中的五行輪轉刀陣瞬間吸引了他的興趣:
名稱:五行輪轉刀陣
來曆:啟武風雲錄小說世界鎮北軍軍中站陣刀法
此刀陣並非源於某一門派,而是“鎮北軍”為對抗北方蠻族騎兵,集結軍中悍卒與隨軍武道教習,曆經百戰鮮血淬煉而成。
它將江湖上粗淺的五行拳、五行刀法之理,以軍陣形式重新詮釋,講究的是將個體微末之力,通過戰陣聯結,化作無堅不摧的鋼鐵洪流。
陣圖最初刻於陣亡將士的骨片之上,後被收錄於《鎮北軍武略》殘卷,是軍中不傳之秘,非百戰精銳不可習練。
功能:
內力串聯,聚力一擊:戰陣以五人為一小陣,依五行方位(東木、南火、中土、西金、北水)站立。
通過特定步伐配合,消耗五人之內力可經由兵刃交擊或氣息共鳴,瞬間傳導至陣眼(通常由修為最高者擔任)。
陣眼者可短暫彙聚五人之力,劈出遠超自身境界的一刀,刀氣凜冽,可破重甲,斬馬腿,於萬軍之中撕開一道缺口。
輪轉不息,互為攻守:刀陣運轉,五行相生。
當一人主攻(如“火”位)力竭時,其內力餘波會自然流轉至“土”位,由“土”位承接並轉化為防禦或下一次攻擊的根基,如此循環,生生不息。
這使得小陣在混戰中擁有極強的持續作戰與抗壓能力,宛如一個移動的刀輪,絞殺陷入陣中之敵。
氣機共鳴,陣勢鎮壓:五人內力通過戰陣聯結後,會形成一股統一的“軍陣殺氣”。
這股殺氣不僅能乾擾敵方高手對氣機的判斷,更能對心神不堅者產生強烈的威懾,使其未戰先怯,十成武功隻能發揮六七成。
此為“勢”的運用,是軍隊戰陣區彆於江湖械鬥的核心所在。
(運用實例)
戰場上,一隊“五行輪轉刀陣”與蠻族重騎兵迎頭相撞。
在騎兵即將衝陣的刹那,陣眼一聲暴喝,千點能量精粹瞬間燃燒,五人內力彙於其一人之身,一道凝實如半月、寬達數丈的赤色刀罡橫掃而出,前方數排騎兵連人帶馬被一分為二。
陣勢隨即輪轉,左右兩側士兵補位,刀光如輪,將後續衝來的騎兵卷入陣中,頃刻間便化為血肉碎片。
譚行見狀欣喜,以弱勝強,這個可以。
“係統,兌換【五行輪轉刀陣】和【簡易魂火共鳴法】。”
【叮!消耗1500點能量精粹,相關知識已傳輸至宿主意識海。】
一股關於簡單合擊戰陣以及如何引導魂火進行短時共鳴爆發的信息流融入譚行記憶。
“看著我的動作,感受我傳遞的能力波動。”
譚行沒有多餘廢話,直接以自身靈魂為引,模擬出戰陣所需的協同頻率,同時以靈骨語將關鍵要點直接烙印在二十具戰骨的魂火中。
這種直接的精神傳導效率極高,加上譚行此刻在他們心中近乎神明的地位,二十具戰骨學習得異常專注和迅速。
不過半日,一個最簡單的突輪轉陣型已初具雛形,他們更是掌握了如何通過魂火短暫共鳴,將二十人的力量彙聚於鋒矢尖端,爆發出超越個體數倍的衝擊力!
雖然依舊粗糙,但對付同樣沒什麼章法的底層骸魔,已經足夠形成碾壓。
同時,譚行命令骨礪組織其他族人,利用他淨化後的精純魂火,全力修複破損的骨骼,強化自身。
整個骨打部,如同一個生鏽的機器,開始被強行注入潤滑油,嘎吱作響地運轉起來。
時間在緊張的備戰中流逝。
數個潮汐周期後,負責在骨岸外圍警戒的骨打部哨兵,魂火突然傳來劇烈的預警波動!
“來了!碎顱部來了!”
骨礪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抑製的緊張。
譚行緩緩睜開雙眼,眸中一片冰寒。
他站起身,走到部落入口處,遙望著骨岸遠方。
隻見地平線上,骨塵滾滾,一隊約五十餘具、體型明顯比骨打部成員高大粗壯不少的骸骨魔族,正騎著一種由巨大骸骨拚湊而成的坐騎,帶著囂張跋扈的氣勢,朝著骨打部疾馳而來。
為首者,是一具手持巨型骨斧、魂火燃燒得異常旺盛的骸骨戰士,其氣息遠超旁人!
碎顱部的收稅隊,如期而至。
骨兀等二十名經過初步訓練的戰骨,立刻在譚行的示意下,按照演練好的陣型,無聲地列隊於譚行身後。
他們的魂火不再像以往那樣充滿恐懼,而是帶著一種被壓抑已久的戰意。
碎顱部的隊伍轟然衝到近前,揚起漫天骨粉。
為首那名戰士,目光掃過骨打部,眼中魂火閃過一絲詫異。
他感覺今天的骨打部似乎有些不同,那些卑微軟弱的骨頭架子,竟然敢列隊站在這裡?而且,他們中央那簇篝火……那魂火的精純程度?!
他的目光瞬間鎖定被骨打部眾星拱月般護在中央的譚行,感受到那股截然不同的生命氣息,魂火猛地一跳。
“骨礪!你這個老東西,這次供奉準備好了嗎?
還有,這個‘活物’是怎麼回事?獻給碎顱者大人的新祭品嗎?”
他聲音粗嘎,帶著居高臨下的質問。
骨礪在譚行的示意下,上前一步,魂火波動雖然依舊謙卑,卻少了幾分以往的畏縮:
“骨猙大人,供奉已經備好。至於這位……是我骨打部尊貴的客人。”
“客人?”
名為骨猙的為首戰士發出譏諷的骨顫音:
“就你們這些垃圾,也配有客人?少廢話,供奉拿出來!還有這個活物,我也要帶走!”
譚行眼神一寒,正欲開口,卻陡然被一聲壓抑到了極致、如同受傷骨獸般的咆哮打斷!
“供奉我們有!”
聲音來自譚行身後那列初步成型的戰骨隊列。
隻見骨打猛地踏前一步,原本空洞的眼眶中,魂火以前所未有的烈度燃燒,死死盯住骨猙,頜骨開合,發出鏗鏘如金石交擊的靈骨之音:
“但,得看你們這群吸血的雜碎,有沒有命來拿!”
這一聲怒吼,石破天驚!
不僅對麵的碎顱部眾愣住了,連骨礪和其他骨打部成員都驚愕地看向骨打。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臥槽!有種!我欣賞你!”
譚行亦是微微挑眉,張口笑道,略顯意外地看向那具因極度憤怒而骨架都在微微震顫的骨打。
他倒是沒想到,這個在白骨小舟上麵對自己瑟瑟發抖幼年骨魔,在經曆了短暫的訓練和部落希望的點燃後,竟是第一個按捺不住、爆發出血性的。
骨猙的魂火先是因這突如其來的頂撞而猛地一滯,隨即便是滔天的暴怒!
“反了!你們這群卑賤的垃圾,竟敢……”
他巨大的骨斧猛地揚起,剛想進攻!
然而,不等他話音落下,譚行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威嚴的聲音,已然響起,清晰地壓過了場中所有的嘈雜與殺意:
“他說的,沒錯。”
譚行緩緩抬眸,目光如冰冷的刀鋒,刮過骨猙及其身後的碎顱部眾。
“想要供奉,可以。”
“就看你們的本事了!”
“找死!”
骨猙被這接二連三的挑釁徹底點燃了怒火,一個卑微的骨打部,一個不知所謂的活物,也敢在他麵前放肆!
他周身魂火轟然爆發,手中巨型骨斧撕裂空氣,帶著淒厲的尖嘯,直劈譚行頭顱!
“死!”
這一斧,蘊含了他全部的怒火與力量,魂火之力灌注斧刃,幽綠色的光芒大盛,誓要將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活物連同他身後的骨頭架子一起劈成碎片!
麵對這足以開山裂石的一斧,譚行卻隻是輕輕“嘖”了一聲,仿佛在嫌棄對方的吵鬨。
他甚至沒有動用任何花哨的技巧,隻是在那骨斧即將臨頭的瞬間,看似隨意地抬起了右手,並指如刀,對著那狂暴劈落的斧刃,輕輕一劃。
動作輕描淡寫,如同拂去衣袖上的塵埃。
然而,就是這隨意一劃,一道凝練到極致、無形無質卻鋒銳無匹的刀意驟然迸發!
“鏗!”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隻有一聲清脆如同玉磬斷裂的輕鳴。
那柄凝聚了骨猙全力、散發著幽綠光芒的巨型骨斧,在與那刀意接觸的瞬間,如同被投入熔爐的冰塊,從中整整齊齊地一分為二!
斷口光滑如鏡!
刀意未儘,如同穿過無物般,悄無聲息地掠過骨猙持斧的臂骨,掠過他的胸腔核心……
骨猙前衝的勢頭戛然而止。
他僵在原地,巨大的骨架保持著前劈的姿勢,魂火中充滿了極致的茫然與難以置信。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那裡出現了一道纖細的、幾乎看不見的亮線。
下一秒。
“哢嚓……嘩啦……”
他的臂骨率先斷裂,緊接著,從他的顱骨到盆骨,整個身軀沿著那條亮線平滑地分開,轟然向兩側倒塌!
他那旺盛燃燒的魂火,如同被狂風吹滅的燭火,瞬間黯淡、潰散,隻剩下幾點殘餘的火星飄散在空中。
聚核境的碎顱部戰士骨猙,被譚行隨手一擊,秒殺!
靜!
死一般的寂靜!
碎顱部那五十多名戰士,魂火集體凝固,巨大的恐懼如同冥海寒潮,瞬間淹沒了他們每一個“人”。
骨猙大人……竟然被那個活物,像切碎一根枯骨般,隨手秒了?!
而骨打部這邊,儘管對譚行的強大有所預估,但親眼見到這輕描淡寫卻恐怖如斯的一幕,依舊讓他們的魂火因震撼而劇烈搖曳。
尊駕的實力,遠超他們的想象!
短暫的死寂之後,是骨打一聲如同宣泄所有屈辱與憤怒的咆哮:“五行輪轉....刀陣,起!!”
“吼!”
二十名骨打部戰骨早已按捺不住,聞令而動!
他們迅速按照演練了無數次的方位移動,五人一組,瞬間結成四個小型刀陣!
雖然手中並無真正的刀,但他們以臂為刀,魂火按照五行輪轉之法瘋狂共鳴!
五種象征著五行力量的微弱光芒在他們骨骼上流轉閃爍!
一股雖然微弱,卻渾然一體、帶著淩厲殺伐之氣的“軍陣殺氣”驟然升騰,將五十多名尚處在震驚中的碎顱部戰士籠罩!
“殺!”
骨兀作為其中一陣的陣眼,狂吼一聲,四人魂火之力通過戰陣玄妙瞬間傳導至他“臂刀”之上!
他原本微光境的力量陡然暴漲,臂刀揮出,一道凝實的、帶著撕裂意味的灰白色刀氣破空而出,直接將迎麵衝來的兩名碎顱部戰士連人帶坐騎斬斷!
“輪轉!”
一擊之後,骨兀力量稍竭,陣勢立刻輪轉,旁邊處於“土”位的戰士順勢承接,臂刀橫斬,格開側麵襲來的骨矛,並為下一次攻擊蓄力。
另一處戰陣,三名碎顱部戰士試圖合力衝擊一個刀陣,卻被刀陣靈活的輪轉擋住,攻擊如同泥牛入海。
隨即陣眼爆發,五人合力一擊,灰白刀氣呈扇形擴散,將那三人瞬間腰斬!
刀陣如同四個精密而高效的死亡磨盤,在碎顱部混亂的隊伍中滾動、絞殺!
碎顱部戰士個體實力雖強,但毫無章法,各自為戰,在這突如其來的、配合默契、攻守一體的戰陣麵前,顯得笨拙而無力。
他們的攻擊往往被輕易化解,而刀陣每一次輪轉後的聚力一擊,都能精準地帶走數條“性命”!
骨塵飛揚,魂火潰散的嘶鳴此起彼伏。
原本氣勢洶洶的碎顱部稅收隊,此刻成了被屠宰的羔羊。
他們試圖突圍,卻發現退路不知何時已被另外的刀陣封死;
他們試圖集中力量攻擊一點,卻總被輪轉的陣勢將力量分散、引導、卸開。
這是一場不對等的屠殺!
二十名原本弱小的骨打部戰士,憑借五行輪轉刀陣,竟將這五十多名實力遠超他們的碎顱部精銳,殺得丟盔棄甲,潰不成軍!
不過一刻鐘的功夫,戰鬥便已接近尾聲。
五十多名碎顱部戰士,除少數幾個見機得快、僥幸逃出刀陣範圍,連滾爬爬地消失在骨岸遠方外,其餘全部變成了地上破碎的骨骼和正在消散的魂火。
四個刀陣緩緩停止運轉,二十名骨打部戰士佇立在遍地“屍骸”之中,雖然骨骼上添了許多新的裂痕,有些甚至臂骨斷裂,但他們眼眶中的魂火,卻燃燒得前所未有的熾烈和明亮!
他們贏了!他們以弱勝強,他們守護了部落!他們……擁有了力量!
譚行緩緩走到場中,目光掃過這慘烈的戰場,以及那群雖然帶傷卻士氣高昂的戰骨,微微頷首。
“打掃戰場,所有魂火,集中起來。”
他的聲音依舊平淡,卻帶著毋庸置疑的權威。
“是!尊駕!”
骨礪激動地應聲,立刻組織族人開始清理戰場,將那些潰散的魂火小心翼翼地收集起來,彙聚成一團頗為可觀、幽幽燃燒的魂火光球。
精純的能量波動讓每一個骨打部成員都魂火搖曳,充滿了渴望。
譚行的目光卻並未停留在那團魂火上,而是落在了骨打身上。
這具年輕的骸骨,骨骼上布滿了剛才激戰留下的新痕,幾處細小的裂縫甚至還在逸散著微弱的魂火能量,顯然受傷不輕。
但他站得筆直,眼眶中的魂火非但沒有因傷勢而黯淡,反而如同被投入了助燃劑般,劇烈地閃爍、燃燒著,那裡麵跳動著的不再是恐懼和麻木,而是一種近乎灼熱的渴望、不甘與……野心。
這種眼神,譚行太熟悉了。
在那血與火交織的荒野,在無數個掙紮求存、與死亡擦肩而過的瞬間,他從自己眼中,也從那些最終要麼倒下、要麼踩著屍骨爬上來的對手眼中,都曾見過類似的光芒。
那是不甘於命運,是渴望力量,是想要撕碎一切阻礙的狠厲!
在這片死氣沉沉、絕大多數骸魔都習慣了逆來順受的冥海邊緣,骨打的存在,簡直像個異類。
譚行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他緩步走到骨打麵前,意念一動,那團由骨礪呈上來的、彙聚了五十多名碎顱部戰士精華的魂火光球,便緩緩漂浮到了骨打的身前。
幽藍的光芒映照著骨打蒼白的麵骨,也映照出他魂火中那毫不掩飾的悸動。
“想要嗎?”
譚行的聲音平淡,聽不出喜怒。
骨打的頜骨微微開合,魂火波動傳遞出清晰無比的意念:“想!”
一旁的骨礪聞言魂火劇震,巨大的骨架都緊張地繃緊了。
在骸骨魔族森嚴的等級觀念中,上位者賜予才是恩典,下屬主動索求,尤其是對如此珍貴的資源,簡直就是大逆不道!
他剛想出聲嗬斥或代為請罪,卻被譚行一個眼神製止。
譚行看著骨打,臉上反而露出了更明顯的笑意,但那笑意深處,卻帶著一絲冰冷的審視:
“一旦你選擇吸收這些魂火,就代表你正式踏上了與碎顱部不死不休的道路。
他們將不再視你為可以隨意壓榨的螻蟻,而是必須鏟除的敵人。
你……決定好了嗎?”
骨打眼眶中的魂火猛地爆閃,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轉頭看向了一旁滿臉擔憂的骨礪長老。
他“看”著這位從小教導他、庇護他,在絕望中帶領部落艱難求生的長者,魂火中閃過一絲複雜,但隨即變得更加堅定。
他重新麵向譚行,魂火波動帶著一種與他年輕骨架不符的沉穩與決絕:
“骨礪族長,從我誕生起,他就告訴我,在沒實力、沒希望的時候,就要像冥海邊的‘骸狗’一樣活著。”
“裝作膽小,裝作恐懼,忍受屈辱,藏起爪牙,隻為了能活下去,為了部落能延續下去。”
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回蕩在每一個骸魔的感知中,許多年長的骸魔都想起了部族這些年苟延殘喘的歲月,魂火黯然。
“但是....”
骨打的話鋒陡然一轉,魂火熾烈如燃燒:
“族長他也說過,一旦看到了希望,一旦擁有了哪怕一絲機會,就要像撲向獵物的骸鯊,死死咬住,絕不鬆口!”
他抬起骨臂,指向那片被清理乾淨的戰場,指向遠方碎顱部可能存在的方向:
“而您,尊駕,您就是我們骨打部等待了無數潮汐的希望!”
“因為有您,我們才有了反抗的勇氣,才有了變強的可能!
而我,骨打,不想再像骸狗一樣匍匐在地!我想要力量,我想要抓住您帶來的這個機會!”
他的魂火死死盯住那團魂火,最終,帶著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勁,發出鏗鏘的宣告:
“所以,我不怕!”
“碎顱部?我早就想吞噬他們的魂火了!
不隻是為了生存,更是為了……把我們骨打部這些年承受的一切,連本帶利地還給他們!”
一番話,擲地有聲!
不僅骨礪愣住了,他沒想到自己往日為了安撫年輕族人的話,竟被骨打以如此決絕的方式理解並踐行。
就連骨兀等其他戰骨,魂火也為之震動,骨打的話語仿佛點燃了他們內心深處被壓抑已久的什麼東西。
譚行看著眼前這具激昂決絕的年輕骸骨,仿佛看到了那個不甘平庸、去往荒野,不惜一切也要掙紮向上爬的自己。
他臉上的笑容擴大,不再是冰冷的審視,而是帶著一絲真正的欣賞。
“很好。”
他屈指一彈,那團精純的魂火光球便緩緩融入骨打的胸腔。
“那就讓我看看,你這頭小骸鯊,能在這冥海裡,掀起多大的風浪!”
磅礴而精純的能量瞬間湧入,骨打的骨架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咯”聲,仿佛隨時都會散架。
那些在戰鬥中留下的裂痕處,幽藍色的光芒劇烈閃爍,如同有熔岩在骨骼內部奔騰!
劇烈的痛苦讓他的魂火都為之扭曲,但他死死咬合著頜骨,沒有發出一絲哀鳴,隻有魂火中燃燒著近乎瘋狂的執念與不屈!
他回想著部落多年來的屈辱,回想著骨礪長老佝僂的脊背,回想著同伴們黯淡的魂火,回想著碎顱部那囂張跋扈的嘴臉……
所有的壓抑,所有的不甘,在此刻化為了吞噬這力量、將其徹底掌控的絕對意誌!
“嗡!”
他胸腔內的魂火核心猛然發出低沉的轟鳴,原本有些虛浮暴漲的能量,被他這股狠厲的意誌強行壓縮、凝練!
骨骼上的裂痕在精純能量的灌注下非但沒有擴大,反而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加固,泛起了類似金屬的冷硬光澤!
他眼眶中的魂火不再僅僅是劇烈燃燒,而是徹底凝固,化作了兩團深邃、穩定、如同冥海深處最幽暗漩渦的幽藍火焰!
一股遠超微光境,甚至隱隱觸摸到聚核境門檻的強橫氣息,如同蘇醒的凶獸,悍然從他並不高大的骨架上爆發開來!
氣息席卷,帶起一圈無形的氣浪,吹拂起地麵的細碎骨粉。
周圍所有的骨打部成員,包括骨兀在內,魂火中都充滿了震撼。
他們能清晰地感覺到,骨打……蛻變了!
不僅僅是力量的提升,更是一種本質的飛躍,一種從獵物向獵手轉變的凜然氣勢!
譚行看著眼前這具在痛苦與意誌淬煉下完成蛻變的年輕骸骨,看著他眼中那兩團象征著堅定與野心的幽藍魂火,仿佛看到了某種可能。
他眼中精光一閃,帶著毫不掩飾的激賞,脫口而出:
“心夠狠,骨夠硬,魂夠韌!”
“骨打,你能成大事!”
這九個字,如同洪鐘大呂,重重敲擊在每一個骨打部成員的靈魂深處,也深深烙印在了骨打自己的魂火核心之中!
骨打緩緩抬起他那煥然一新、泛著金屬光澤的骨掌,緊緊握住,感受著其中澎湃的力量。
他麵向譚行,巨大的骨架轟然跪地,頭顱深深垂下,魂火傳遞出的不再是單純的敬畏,而是一種士為知己者死的決然:
“骨打的一切,皆為尊駕所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