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這番話,如同九天驚雷,悍然炸響在朱標的腦海深處!
他短暫地僵住了。
瞳孔驟然收縮,臉上的血色褪儘,嘴唇微微張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葉凡的話語,像一把最鋒利的匕首,瞬間剝開了胡惟庸一係列行動背後,那最恐怖,也最可能的一種邏輯!
是啊!
胡惟庸為什麼要在陛下離京時瘋狂斂財?
為什麼要在武英殿那種地方私宴將校?
為什麼要急著把親信安插到未來的國都北平?
如果僅僅是為了爭權奪利,貪汙腐敗,需要做到這個地步嗎?
除非……他所圖更大!
“占據新京為帝……”
朱標無意識地重複著這幾個字,每一個字都重若千鈞,砸得他心神俱顫!
這指控太過駭人,幾乎等同於宣布胡惟庸有謀逆之心!
但順著葉凡的指引去想,胡惟庸的所作所為,哪一件不是朝著這個方向在布局?
斂財以充軍資,結將校以掌兵權,控新都以據形勝……
這簡直是一套指向最高權力的完整謀逆流程!
冷汗,瞬間濕透了朱標的內衫。
但這冷汗,已不僅僅是出於對自身謀劃可能暴露的恐懼,更摻雜了一種發現驚天陰謀的震撼,以及一種絕處逢生的冰冷戰栗。
如果胡惟庸真的在謀劃這些。
那麼,他們之前為自保,為將來掌控朝局所做的那些秘密布置,性質就完全不同了!
那不再是私心或逾矩,而是在敵人可能發動致命一擊前,未雨綢繆的防備!
甚至,如果操作得當,他們完全可以站在道德的製高點,將謀反的罪名,牢牢釘死在胡惟庸及其黨羽身上!
朱標猛地抬起頭,看向葉凡的眼神已然變了。
先前的惶恐、焦慮、無助,如潮水般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豁然開朗的明悟,以及一種被點醒後,混合著敬畏與決斷的銳利光芒。
“老師……學生……學生明白了!”
朱標的聲音依舊有些發顫,卻不再是恐懼,而是激動。
“胡惟庸這是自掘墳墓!”
“他越是將手伸向新都,越是安插親信,就越是坐實其狼子野心!”
“我們原先的布置,非但不是把柄,反而成了洞察先機,防範未然的明證!”
“甚至……我們可以借此,將淮西一黨,連根拔起!”
他終於徹底明白了葉凡剛才那一聲笑的含義。
那不是苦笑,不是怒極反笑,而是一種看到對手愚蠢地將致命破綻送到自己手中的冰冷嘲諷,與勝券在握的從容!
葉凡看著太子眼中重新燃起的鬥誌和清晰起來的思路,微微頷首。
臉上露出一絲近乎欣慰的神色。
“殿下能想到此節,便好,眼下局勢,看似凶險,實則主動權,已悄然轉換。”
“胡惟庸調入北平的將校,對我們而言,是麻煩,但更是……送到刀口下的證據。”
他伸手,將桌上那顆代表胡惟庸勢力的核桃,輕輕拈起。
然後,拇指與食指微微用力——
“哢嚓。”
一聲極輕微的脆響,堅硬的核桃殼應聲裂開一道縫隙!
葉凡將裂開的核桃放回桌上,聲音平穩無波:“當務之急,仍是寧波港。”
“這裡的鐵證,是撬動整個局麵的第一塊磚。”
“胡惟庸的謀逆,需要錢財支撐,需要海上走私的暴利來喂養他的野心。”
“斷了這裡的根,便是斷了他的一條臂膀,也讓他的謀反更加師出無名,更能激起朝野公憤!”
朱標重重地點頭,心頭的陰霾一掃而空,思路變得無比清晰!
“老師說的是!”
“北平那邊,既然他們的人已經進去了,我們便以靜製動,暗中加強監控即可,正好看看他們到底想乾什麼,還能引出什麼人來。”
“而這裡,必須儘快拿到實證!”
葉凡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遠處海灣的帆影,沉吟片刻,道:“我們在這裡已盤桓數日,大致脈絡已然摸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