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未亮透,雪勢稍歇。白未晞起身,用溫水調了栗子糕糊,一點點喂給孩子。動作很是穩當。
老道士在一旁看著,挑了挑花白的眉毛,倒是樂了:“呦,沒看出來,女娃娃還會這個?”
“你多學著點。”白未晞應聲道。
“哈哈,”乘霧笑道:“學,必須學!”
喂完孩子,白未晞將她安頓好,便背起竹筐。
“我下山一趟。”她說。
“成啊,”乘霧也不多問,順手給炭盆添了塊炭,“早去早回,路上滑,留神腳下。”
白未晞點點頭,身影很快沒入晨霧。
不到晌午,她便回轉。竹筐看著頗有些分量。
她將東西一件件取出,放在桌上。
幾套現成的小衣裳、小褲子,用的都是細軟棉布,顏色是耐臟的靛青、秋香色,針腳勻稱。
還有兩雙小小的、絮了薄棉的虎頭鞋,兩雙布襪。另有一些雞蛋和乾菜。陶碗木勺。
東西擺了一小桌,實用又齊全。
乘霧瞧著,嘴裡“嘖”了一聲,拿起那小虎頭鞋看了看,笑道:“這鞋挺精神。你倒是會挑,省了貧道不少功夫。”
白未晞將東西歸置好,拿起一件小衣服比量著孩子的身量。
小狐狸緋瑤原本團在蒲團上打盹,這時也湊過來,用爪子撥弄了一下那虎頭鞋,琥珀眼珠轉了轉,看向白未晞,語氣帶著點調侃:
“買得挺全乎嘛……我說,你以前在青溪村,是不是帶過月娘家孩子呐?”
白未晞正把陶碗木勺拿去清洗,聞言,手上動作未停,點了點頭。“帶過的。”
得到肯定,緋瑤眼中調侃褪去,換上一絲懷念,她把下巴擱在交疊的前爪上,聲音輕了些:“我都想他們了……青溪村的人,真的很好。”
她這話說得沒頭沒尾,但那份感慨是實實在在的。
乘霧聽了,一邊試著給孩子套上布襪,一邊隨口道:“能讓你們倆都念著好的地方,那定然是不錯。”他語氣豁達,不問詳情,隻是順著話頭接了這麼一句。
白未晞將洗淨的碗勺放好後,她走到藤筐邊,看了看裡麵揮舞著小手的孩子。
乘霧將終於套好布襪的孩子小心抱起:“這小閨女有福氣,一來就有新衣裳穿。”他逗弄著孩子,全然不見昨日初見她眼盲時的沉重,隻有一派接受後的坦然。
那孩子的眼睛依舊空茫地睜著,但小臉上少了些初來時的青白,多了點暖意。
她的小手無意識地抓著乘霧道袍的袖口,不哭不鬨,隻是安靜地“聽”著周圍的動靜。
小狐狸緋瑤蹲在桌沿,琥珀色的眼睛瞅了瞅孩子,又掃過忙活完相對無言的兩人,尾巴尖輕輕一擺,忽然開口,
“既然決定要養了,總得有個名字吧?總不能天天‘孩子’地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