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房中的嬤嬤呢?”
“也沒有啊。”
春鶯無聲地吐出一口濁氣,仿佛要將胸腔裡的憋悶都排出去。
想必那件事老爺夫人也難以啟齒吧,故而到現在都未曾派人來告知小姐,更彆提安撫了。
但事關國公府臉麵,絕不會拖太久、任由消息發酵。
她強打起精神,厲聲囑咐:“守好院門,任何人來了立刻通傳。”
說罷,再停留,提起裙擺,快步如飛地朝小姐的閨房奔去。
推開房門,屋內燭火搖曳,光線有些昏暗。
桌上擺著的晚膳紋絲未動,菜肴失了熱氣,凝著一層薄薄的油脂。
小姐孤伶伶地坐在窗邊的繡墩上,單薄的身影仿佛要融入窗外的沉沉夜色。
“小姐。”
呼喚聲在寂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清晰,可鄭徽音過了好幾息才緩慢地轉過頭。
當看清是春鶯時,空洞的眸子裡終於迸發出神采,猛地想要站起。
然而一日水米未進,加上心神俱疲,身體虛弱得厲害。
剛站起一半便雙腿一軟,踉蹌著向前撲倒。
“小姐!”
春鶯一個箭步衝上前,及時伸手扶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體。
鄭徽音的手掌如同鐵鉗般死死攥住了春鶯的手臂,力氣之大,指甲幾乎要嵌進皮肉裡。
她渾然不覺,隻是急切地仰著臉,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的希冀:
“春鶯!見到人了嗎?她們……可願幫忙?”
手臂上傳來的刺痛讓春鶯倒抽一口涼氣,但她咬牙強忍著,用儘可能平穩的語氣講述。
一整日的奔波,如何吃了三公主、四公主府的閉門羹,如何在五皇子府外苦等無果,最後又是如何在酒樓外麵見六公主。
還有她的懇求、六公主苛刻的條件,沒有絲毫添油加醋,和盤托出。
最後幾個字吐出,春鶯“噗通”一聲,重重地跪在了堅硬的青磚地上。
膝蓋砸地的悶響在寂靜的房間裡格外刺耳,疼痛讓她臉上的表情扭曲。
額頭剛止住血的傷口再次滲出細密的血絲,染紅了紗布邊緣。
“小姐恕罪!”春鶯額頭抵地,聲音帶著顫抖的哭腔,
“奴婢實在擔心,再拖下去連這最後一絲希望也徹底破滅。
六公主咄咄逼人、寸步不讓,奴婢若是不答應,再無轉圜餘地。
所以奴婢鬥膽,已然先行付給了她五萬兩作為定金。”
再怎麼是貼身大丫鬟、從小長大的情分,她終歸是沒有得到首肯便花出去了五萬兩銀子。
鄭徽音如同被釘在了原地。
果然,此事背後就是秦昭玥在操縱。
三公主、四公主素來對她的才學讚賞有加,參加鄉試又對朝廷有益,她們怎會連拜帖都不收?
鄭徽音身處深閨,外界消息閉塞,全然不知陛下已下旨所有皇嗣暫居宮中。
而春鶯在公主府吃了閉門羹,在五皇子府也隻知他入宮未歸,在酒樓外隻見到了六公主,同樣不知道這個消息。
所以鄭徽音推演之下,得出了唯一的結論:
是六公主從中作梗,斷絕了她向其他皇嗣求助的路。
鄭徽音深深吐出一口濁氣,“起來吧,你做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