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驚愕的表情凝固在臉上,他甚至沒看清刀光,隻感到脖頸一涼,視野便翻滾著飛上了半空,最後印入眼簾的是自己被無頭身體噴濺出的滾燙血泉...以及小陳那張徹底扭曲瘋狂的、非人的臉!
“老王!!!”老張目眥欲裂,悲憤欲絕,怒吼著將沉重的登山鎬全力砸向小陳,或者說那把刀操控的軀殼!
叮!
一聲脆響!堅硬精鋼打造的登山鎬尖端,竟被那妖異的刀鋒如同削斷枯枝般輕易斬斷!斷口光滑如鏡!
血紅的刀光沒有絲毫停頓,順勢反撩而上!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
老張隻來得及舉起斷了一半的鎬柄格擋!
哢嚓!
鎬柄連同他交叉護在胸前的雙臂,被齊刷刷斬斷!鮮血如同噴泉般狂湧!
劇痛還未完全傳遞到大腦,那道冰冷的死亡弧光已如跗骨之蛆,在他絕望放大的瞳孔中一閃而過!
噗!
鋒銳的刀尖精準地從他大張的口中刺入,貫穿後腦,帶著一團紅白之物透顱而出!
熾熱的鮮血順著冰冷的刀身蜿蜒流下,滴落在冰冷的雪地上,發出“嗤嗤”的輕響,瞬間凍結成暗紅的冰珠。
雪,下得更大了。
鵝毛般的雪片無聲地飄落,覆蓋著傾倒的佛像殘骸,覆蓋著斷裂的登山鎬,也試圖覆蓋地上那兩具迅速冰冷、死狀淒慘猙獰的屍體,以及那噴濺得到處都是、如同潑墨般刺目的猩紅。
小陳站在原地,保持著刺殺的姿勢。
他臉上的瘋狂與猙獰如同潮水般褪去,眼神恢複了短暫的清明,帶著一種極致的、空洞的迷茫。
他緩緩低下頭,看著自己手中那把依舊鋥亮如新、不沾一絲血汙、卻在雪光下流轉著妖異暗芒的武士刀。
刀身上似乎有無數扭曲痛苦的麵孔在無聲哀嚎。
“我...我乾了什麼...?”他喃喃自語,聲音嘶啞顫抖。
但下一刻,那短暫的清明瞬間被更深的、源於靈魂的恐懼和絕望吞噬!
那恐懼並非來自外界,而是源於他自身!源於他握著的這把刀!
他感覺自己的靈魂正在被刀柄處那冰冷的觸感瘋狂抽離、撕碎、吞噬!
“不...不...放過我...”他發出淒厲不似人聲的哀嚎,雙手顫抖著想要丟開那把刀,卻發現自己依舊無法鬆開!那刀仿佛已經和他的手掌融為一體!
絕望,無邊無際的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沒了他最後一絲意識。
他猛地調轉刀鋒!刀尖對準了自己劇烈起伏的胸膛!眼中隻剩下徹底的瘋狂與解脫的渴望!
“啊——!!!!!”
一聲撕心裂肺、飽含著無儘痛苦與詛咒的慘嚎,穿透了呼嘯的風雪,在空曠死寂的山坳中久久回蕩!
噗嗤!
冰冷的刀身,深深地、決絕地,刺穿了他自己的心臟!
力道之大,甚至從後背透出半截染血的刀尖!
他身體劇烈地抽搐了一下,然後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軟軟地癱倒在同伴冰冷的屍體旁,大睜著空洞的眼睛,望著灰蒙蒙、不斷飄落雪花的天空。
鮮血從他胸口汩汩湧出,迅速在冰冷的雪地上蔓延開,像一朵巨大而妖異的彼岸花。
那把鋥亮如新、不染塵埃的武士刀,依舊筆直地插在他的胸口,刀柄上纏繞的破敗紫綢在寒風中微微飄動,仿佛剛才那場血腥的屠戮與絕望的自裁,隻是一場微不足道的獻祭。
雪,無聲地飄落,漸漸覆蓋了三具扭曲的屍體,覆蓋了猙獰的血跡,也覆蓋了那把散發著不祥寒氣的凶刃。
隻有刀柄頂端那顆被血汙浸透的“目貫”,在積雪下,似乎滲出一點微不可查的、暗紅如血的光芒。
長白山深處,再次恢複了永恒的寂靜,仿佛什麼都沒發生,唯有那濃得化不開的怨煞之氣,無聲無息地融入凜冽的山風,悄然彌散開來。
.......
長白山,案發後第三天。
凜冽的寒風卷著新落的細雪,在破廟殘破的穹窿間打著旋,嗚咽如泣。
空氣裡濃重的血腥氣已被酷寒凍結,沉澱成一種鐵鏽混合著腐殖質的、令人作嘔的冰冷氣味,頑固地附著在倒塌的佛像、斷裂的石柱以及那片被大量暗紅色冰晶覆蓋的雪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