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具覆蓋著厚重防寒布的屍體輪廓,在慘白的雪光下顯得格外刺目。
幾輛噴塗著“哪都通”標識、加裝了雪地胎和防滑鏈的黑色越野車,粗暴地碾過積雪和枯枝,停在破廟外圍。
車門打開,一股肅殺之氣瞬間壓過了寒風的嗚咽。
東北大區負責人高廉率先踏出車門。
他裹著一件厚重的深灰色軍用防寒大衣,領口豎立,遮住了小半張臉,隻露出刀削般硬朗的下頜和一雙深陷在濃眉下、銳利如鷹隼的眼睛。
他嘴裡叼著一支燃了半截的香煙,火星在寒風中明滅不定,噴出的煙霧瞬間被風吹散。
身後,數名身著黑色雪地作戰服、氣息精悍沉凝的隊員迅速散開,手持探測儀器,警惕地封鎖現場、建立臨時警戒線。
一個身影緊跟著高廉跳下車,動作輕盈矯健。
正是高鈺珊。
此時的她,一身合體的深藍色防寒服,襯得身姿挺拔利落,齊耳短發被風吹得微亂,年輕的臉龐上還帶著未經世事的蓬勃朝氣,以及麵對眼前慘烈景象時難以掩飾的震驚與生理性的不適。
她快步走到父親身邊,目光掃過那片被染紅的雪地,又看向破廟深處那被油布覆蓋的凶器發現點,秀氣的眉頭緊緊蹙起。
“爸,”高鈺珊的聲音在寒風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顫,她指了指現場,“這...這是怎麼回事?怎麼這麼慘?報警的說就是登山意外鬥毆?這哪裡像意外!”
她作為公司的新銳力量,敏銳地察覺到了現場彌漫的、遠超尋常凶殺案的詭異陰冷氣息,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怨念和不祥。
高廉深吸了一口煙,煙草辛辣的氣息似乎稍稍驅散了空氣中那股令人不適的陰寒。
他沒有立刻回答女兒,而是用那雙銳利的眼睛,緩緩掃視著整個破廟廢墟:傾倒的佛像、斷裂的登山鎬、噴濺凝固的血跡形態、以及地麵上幾道深深插入凍土、帶著某種狂亂掙紮痕跡的拖拽印記......
每一個細節都如同拚圖碎片,被他精準地攝入腦海。
“不知道。”他終於開口,聲音低沉沙啞,帶著東北口音特有的冷硬質感。“有人報了警,當地帽子一看現場,就知道不是他們能碰的燙手山芋,第一時間就轉給了公司。”
他彈了彈煙灰,火星落在潔白的雪地上,瞬間熄滅,留下一小點焦黑。
“我聽說有東西在長白山深處‘醒了’,還鬨出人命...就親自帶人來了。”他頓了頓,目光最終定格在破廟角落那個被特殊隔離帶圈起來的區域——那裡,正是妖刀蛭丸被發現的地方。
高鈺珊順著父親的目光看去,雖然凶器已被暫時封存,但那個位置散發出的無形寒意似乎比其他地方更甚。
她忍不住打了個寒噤:“那...到底是什麼東西?感覺...好邪門!”
高廉掐滅了煙頭,殘餘的煙蒂被他精準地彈進一個特製的密封袋裡。
他邁開步子,厚重的雪地靴踩在積雪上發出“嘎吱”的聲響,一步步走向那處核心區域。高鈺珊連忙跟上。
“邪門?”高廉在隔離帶前站定,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帶著深深忌憚的弧度,“丫頭,這可不是一般的‘邪門’。”
他示意旁邊一名戴著特製手套的隊員小心地掀開覆蓋在證物上的多層隔絕油布。
嗡——!
仿佛感應到外界的窺探,一股無形卻更加刺骨的陰寒怨氣驟然從那被層層封印的木匣中彌漫開來!
周圍的溫度似乎瞬間又下降了幾度!連那些訓練有素的公司隊員都忍不住麵色微變,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高鈺珊更是感覺一股寒意直衝頭頂,汗毛倒豎!
油布下,古樸斑駁的木匣靜靜躺在雪地上。
匣蓋已被打開一條縫隙,僅僅透過那條縫隙,高鈺珊便看到了一抹深沉的、仿佛能吞噬光線的烏黑刀鞘,以及刀鞘口處隱約露出的、閃爍著妖異暗紅光澤的血槽!
高廉的眼神變得無比凝重,仿佛穿越了數十年的時光塵埃,回到了那個血火交織的慘烈年代。他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親曆者才有的沉重與肅殺:
“這把刀...我也隻是聽說過,在檔案最深處、被列為‘甲上’絕密的隻言片語裡。”他伸出手,隔著厚厚的防寒手套,虛指那散發著不祥氣息的木匣,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帶著冰碴:
“蛭丸。”
“當年在透天窟窿,那些穿著屎黃色軍裝、信奉‘一刀流’的鬼子異人裡,有個勢力,叫比壑山,有個瘋子...叫魔人英太。”
高廉的眼中仿佛有寒光閃爍,映著雪地的慘白,“這刀,就是他的!是沾滿了咱們無數先輩異人鮮血的凶煞之器!透天窟窿一戰...打得太慘烈,最後據說連人帶刀都被埋進了山崩地裂的廢墟裡,屍骨無存...誰曾想...”
“它怎麼會出現在這兒?!又是誰...把它挖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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