鼇氏擦了擦眼角,聲音哽咽,“好真真,你家裡來信了,說你母親病得起不來床,日夜念著你。舅母也舍不得你啊,但是沒辦法,百善孝為先,不孝之人,無以立世。舅母不能留你了,否則就是害了你啊,讓世人指著你的鼻子唾罵。”
“彆怕,舅母已經幫你請了最好的鏢隊,保證將你安全地送到隴西郡,你安心地去吧,啊?”
就你會哭?我也會。
孝道二字,重如千斤。
朱令真要是還敢說不回去,名聲可就全毀了。
一個路人見狀跟著勸道:“是啊姑娘,趕緊回去吧,遲了見不到最後一麵,可是會後悔終生的。”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
朱令真絕美的臉蛋扭曲了一下,差點沒忍住咒罵出口。
回隴西?開什麼玩笑。
那不一切都穿幫了嗎?
更何況,她的目的還沒達到呢,杜若那個賤種在乎的所有東西,親人、朋友、還有她最愛的丈夫,她統統都要搶過來,再狠狠地踐踏。
不,她絕不能走!
想到這裡,朱令真哭著搖頭,“不對,那封信不可能出自母親之手,定是彆人假冒的。我臨行之前,母親千叮萬囑,讓我留在鳳陽府,嫁給表哥,親上加親,和舅母您成為一家人。說若我回去,就是不聽她的話,是不孝。”
她膝行過去抱住鼇氏的腿,仰頭淚眼婆娑地望著她,“求您了舅母,彆趕我走,我不能不孝啊!”
輿論瞬間逆轉。
路人聽見這話,見風使舵,立馬調轉了話頭。
“是啊夫人,還是讓她留下吧,要不然她可就成了不孝女了。”
“唉喲,這麼漂亮的姑娘,怎麼忍心喲!要是我,疼都疼不過來呢,哪裡舍得送走喲!”
“再說了,鏢隊都是些大男人,麵對這麼一個俏生生的小姑娘,誰知道會不會動什麼歪心思。這位夫人還真是心大……”
鼇氏詫異地瞅了眼朱令真。
以彼之身還施彼道,倒是有幾分急智。
可惜啊,心術不正,來曆不詳,留不得。
鼇氏正要開口,一輛裝飾豪華的馬車駛進了青石路,停在了蘇府門前。
從馬車上下來一個男人。
約莫四十左右,中等個頭,微微有些發福。
身穿騷包綠,頭戴綠寶石,五官不清晰,眼泡略浮腫,長相普通且大眾。
但氣勢很唬人,眼神睥睨,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勢。
看見鼇氏,男人立馬走上前來打招呼:“大嫂,彆來無恙啊。”
鼇氏頭疼。
這廝不是在京城嗎?怎麼突然冒頭了?
轉念一想,哦對,老婆孩子都沒了,回來奔喪來了。
鼇氏扯了扯嘴角,“郡王什麼時候回來的?”
蘇錦繡是死了,兩家的姻親關係名存實亡,但麵子情還是要給的。
更何況,對方還是禹王殿下的親舅舅,皇親國戚呢,不能輕易得罪。
“回來有段日子了,一直忙這忙那的,現在才有空過來。”吉郡王麵露哀戚之色,“沒想到我出門一年多,家裡竟然出了這麼大的事,錦繡和斌兒他們……”
說著,吉郡王忍不住紅了眼眶。
他常年在外漂,和蘇錦繡聚少離多,但畢竟二十多年的夫妻了,多少還是有些情分在的。
最讓他傷心的,就是唯一的嫡子沈京斌,居然說沒就沒了。
我可憐的兒啊……
“人死不能複生,郡王節哀,活著的人總還是要往前走的。”鼇氏不鹹不淡地安慰了句。
吉郡王抬頭將眼淚逼了回去,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下心情,這才掃了眼不遠處圍觀的一大群人,好奇地問:“這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鼇氏笑笑,“一點小事,就不勞煩郡王操心了。你今兒過來,是特地來探望母親的吧?我這就讓人領你進去。”
吉郡王點點頭,正要抬腳跨門。
忽地身後響起一道清麗的嗓音,帶著哭腔:“求郡王為我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