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羅坐在八人抬著的肩輿上,麵色陰沉如水。
雖然他鼓動了萬馬金城的老百姓去攻擊方寧,但隻要方寧沒有死在自己的眼前,那他就不會罷休。
自從兩年前被方寧連續擊敗之後,帕羅就將方寧當成了自己的頭號仇人,不隻是因為方寧把自己的弟弟帕爾貼和不久前在草原上截殺方寧的侄子殺死,更因為那一場戰敗之後,帕羅承擔了失敗的主要責任,被免去了薩滿神殿的尊者稱號。
要知道,薩滿神殿的尊者那可是尊崇無比的職位,要不然也不能跑到左賢王的軍中去做監軍。
而失去了尊者稱號的帕羅地位可以說是一落千丈,哪怕他還保留著萬馬金城薩滿神殿主祭司的地位,卻和神殿尊者不可同日而語。
因此,當帕羅知道了方寧落腳在迎賓客棧之後,就一直處心積慮想要把方寧乾掉。
今天廣場賜福,就是他要殺方寧的手段。
殊不知,帕羅要殺的方寧,離他不過二百米的距離,自己始終都在方寧的窺視範圍之內。
帕羅坐在肩輿之上,目光掃過被堵在迎賓客棧外的狂熱人群,心中正盤算著下一步計劃。
隻要再添一把火,哪怕木倫的騎兵再精銳,也擋不住失去理智的牧民衝鋒。
他剛要抬手再次煽動,前方突然傳來隨從的高聲喝止,看過去,卻是隨從護衛將一個試圖擠上台的大周人攔在陣前。
那大周人高喊著:“我知道方寧的下落,放我過去!”
帕羅想了想,揮手示意:“讓他過來!”
很快,一個身材高大的壯年被帶到帕羅身前十米處。
那個大周人肩寬背厚,雙手青筋暴起,一看就是常年奔走的武夫。
帕羅看著眼前的大周人,用生硬的大周官話問道:“你知道方寧的下落?”
壯年人連忙彎腰鞠躬,聲音帶著諂媚:“回尊者的話,小人是方寧的護衛。那方寧聽說牧民要找他報仇,早就嚇破了膽,帶著兩個親信從迎賓客棧後門溜了,讓小人在這拖延時間呢。”
帕羅挑眉,並不相信這話,但還是問道:“哦?你為何要背叛他,來向我通風報信?”
壯年人理直氣壯地說道:“圖錢!方寧那廝看著風光,實則摳門得很,跟著他連頓飽飯都快吃不上了。隻要尊者給小人足夠的金銀,小人立刻帶您去抓他。他跑不遠,藏在哪裡我都能找得到…”
帕羅正欲細問,突然聽到“咻”的尖銳鳴響。
然後那個壯年人一聲慘叫,撲倒在地,一支箭矢刺中了他的後心,鮮血湧出,眼見是不活了。
緊接著,又是三支雕翎箭帶著破空之聲,分彆射向帕羅的咽喉、心口和太陽穴,箭法之精湛,堪稱草原神射手的級彆。
“護駕!”
隨從們反應極快,兩人飛身躍起,手中短刀如同閃電般劈出,兩支箭被劈飛。
但第三支箭角度極為刁鑽,擦著一名隨從的腋下鑽過,直奔帕羅麵門。
帕羅冷哼一聲,右手一揮,一團濃如墨汁的黑氣瞬間湧出,黑氣觸碰到箭杆的刹那,箭杆竟如朽木般被腐蝕,瞬間斷成兩截落到了地麵上。
不等帕羅鬆口氣,更多的箭雨接踵而至,一箭快過一箭,有的從人群頭頂掠過,有的貼著地麵滑行,甚至有箭借著草原人老百姓的身體做掩護,從不可思議的角度射來。
帕羅的隨從們忙得焦頭爛額,不斷揮刀格擋,卻總有漏網之箭突破防線。
“這箭法……”
帕羅心中一沉,這箭矢的力道與精準度,讓他想起了上陽郡戰場上那個讓草原兵聞風喪膽的身影。
他猛地朝著箭雨射來的方向怒吼:“是方寧嗎?!隻會躲在暗處放冷箭的鼠輩!有種出來與我正麵一戰!”
回應他的,是更密集的雕翎箭。
帕羅一邊用黑氣腐蝕箭矢,一邊厲聲喝道:“給我多派些人過去!把放箭的雜碎揪出來!”
十來個高手隨從立刻朝著箭雨來源的方向衝去,可剛跑出幾步,就被兩支突襲的箭矢逼退。
就在帕羅的注意力被箭雨完全吸引,身邊隨從隻剩兩人的瞬間,那名自稱方寧護衛的壯年人突然動了。
壯漢並沒有死,他中箭倒地,後心湧出鮮血,都是假象。
帕羅等人根本來不及去查看壯漢是否真的死亡,就被連環的箭雨給吸引了注意力。
壯年人雙腳在地麵一蹬,整個人如同出膛的炮彈般朝著帕羅衝去,速度快得隻留下一道殘影。
兩名隨從注意力根本不可能在“死去”的壯年人身上,此時驚呼出聲,想要阻攔卻已來不及。
帕羅的注意力正集中在暗算狙擊者身上,他怒吼著吩咐去抓捕狙擊者,此時猝不及防被結結實實地撞在胸口,巨大的衝擊力讓他倒飛出去,一口鮮血噴濺在高台的木板上。
他強忍劇痛,在落地的瞬間側身翻滾,堪堪避開了壯年人緊隨其後的一拳。
那拳頭上凝聚著耀眼的白光,正是足以轟碎巨石的集束爆炸殺招,沒有擊中帕羅,卻是把帕羅的身邊砸出來了一個深深的大坑。
一擊未中,壯年人絲毫沒有戀戰。他借著反衝力向後一躍,落在混亂的人群中,幾個起落就消失在牧民的身影裡。
剩餘的隨從想要追擊,卻被暗處射來的箭矢死死攔住,箭雨如同屏障般擋在他們身前。
等帕羅的人終於找到了箭雨來源的屋頂上時,現場隻剩下一張強弓和幾支殘留的雕翎箭,放箭之人早已不知所蹤。
襲擊帕羅的自然就是方寧和嶽清寒了。
方寧和嶽清寒分工明確。
身手更為高明的嶽清寒扮成了壯年大周人,自從從方寧那裡學會了塑顏術之後,嶽清寒就沒有怎麼施展過,是因為他在這方麵的天賦遠不如方寧和夜魅,但馬馬虎虎騙人還是可以的。
而箭法出神入化的方寧自然是負責遠程輸出,一箭又一箭地吸引了帕羅的絕大部分吸引力。
師徒兩人分工合作,完美地完成了這一次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