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門在身後轟然閉合,我聽見磚石斷裂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腳下的地麵開始晃動,灰塵混著碎石往下掉。蘇青鸞站在前方三步遠的地方,劍尖抵地,另一隻手撐著裂開的牆縫。
她回頭看了我一眼。
“走不動就彆硬撐。”她說。
我沒有答話。掌心還在發燙,那道由冰與火交織而成的印記尚未消散。我能感覺到體內有東西在流動,不是寒毒,也不是靈汐的火息,而是一種更沉的東西,像壓在骨頭裡的鐵。
我抬腳往前邁了一步,膝蓋一軟,差點跪下去。右手立刻撐住地麵,指尖凝出一層薄冰,借力站穩。
“你斷後。”我說。
她皺眉。“你現在這個樣子,斷什麼後?”
“通道隻能容一人通過。”我抬頭看向她,“你先出去,我在後麵守著。”
她沒再說話,隻是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然後轉身往前走。劍刃劃過牆壁,在石麵上留下一道淺痕,像是標記路線。
我也跟著向前。
甬道兩側的火把已經被震滅了大半,隻剩下零星幾點光。空氣裡有股焦味,像是木頭燒透了的味道。腳下地磚一塊塊塌陷,踩上去會發出空響。我知道這下麵原本是空的,私庫建在舊陵之上,底下埋著火油池。
我們走了不到十丈,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我猛地回頭。
一道黑影從崩塌的入口處躍出,手中握著一根銅管。他落地時單膝跪地,將銅管插入裂縫,用力一擰。緊接著,四周牆體開始滲出暗紅色液體,順著溝槽往低處流。
是油。
那人抬起頭,臉上蒙著黑巾,隻露出一雙眼睛。他的嘴角動了動,聲音沙啞:“尚書大人臨終前說,若有人破陣,便引火焚庫,不留痕跡。”
我站著沒動。
他看著我,又笑了下:“你們都得死在這裡。”
話音剛落,他抬手就要點燃油線。
就在這時,蘇青鸞反手擲出一劍。
劍鋒擦著我的耳側飛過,釘入那人肩頭,將他整個人釘在牆上。他悶哼一聲,銅管脫手,滾落在地。
“下一個機關在哪?”她冷聲問。
那人沒回答,反而咧嘴一笑,用沒受傷的手拍向腰間一個小匣子。
哢。
一聲輕響。
整個地下空間劇烈一震,頭頂的石梁斷裂,砸下大片碎石。我被氣浪掀退兩步,背撞上牆壁。喉頭一甜,一口血湧上來,被我強行咽了回去。
“火油池要炸了。”我說。
蘇青鸞抽出長劍,那人身體滑落在地,沒了動靜。
她快步走回來,抓住我的手臂:“不能再拖了,走!”
我沒有動。
目光落在地上那根銅管上。它滾到了牆角,正好卡進一條細縫。那條縫的走向很特彆,呈北鬥七星狀分布,和太乙觀藏書閣地板上的紋路一模一樣。
我記得師父說過一句話。
“太乙者,北鬥之精,萬象歸位。”
那時我不懂,現在懂了。
這座私庫不是隨便建的。它是按星象布局的陣法,借地脈之力鎮壓鳳命。而刑部尚書留下的這些餘黨,根本不是來毀證據的——他們是來重啟陣法的。
他們想用我們的命,重新點燃龍脈。
“你先走。”我對蘇青鸞說。
她愣住。“你說什麼?”
“通道已經打通,你先出去。”
“那你呢?”
“我還不能走。”我看向那根銅管,“他們以為這是自毀機關,其實……是啟動開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