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不想一個人下地獄”像淬了毒的楔子,釘進李在允暴怒後短暫的滯澀裡。練習室一片死寂,隻有他粗重未平的喘息,和她靠在碎裂鏡牆上、微弱卻執拗的呼吸。
他眼底翻湧的赤紅尚未完全消退,像退潮後裸露出的、布滿危險礁石的海灘。那裡麵除了殺意,更多了一種被強行拽入泥潭的、陰鷙的審視。他看著她臉上那抹蒼白而破碎,卻帶著挑釁的笑,仿佛第一次真正認識到,這隻被他視為玩物的蟲子,體內藏著怎樣同歸於儘的毒液。
“下地獄?”他重複著,聲音嘶啞,帶著一種古怪的、近乎咀嚼的意味。他向前傾身,手臂撐在她耳側的鏡麵上,裂痕在他掌下發出細微的呻吟。“你以為,你配嗎?”
距離太近,他汗水的氣息和那股清冽又暴戾的木質香幾乎將她淹沒。林舒宜能感覺到他身體散發出的、未曾散儘的熱度和緊繃的肌肉力量。
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仰著頭,迎視著他那雙深不見底、此刻卻明顯裂開了一道縫隙的眼睛。
“那個拍視頻的人,”她輕聲說,每個字都像在冰麵上小心行走,“他手裡,不止那一段錄音,對不對?”
李在允撐在鏡麵上的手指,幾不可查地蜷縮了一下。
“你怕的,不僅僅是我寄出去的東西。”林舒宜繼續說著,目光緊緊鎖住他臉上最細微的變化,“你怕的是他。怕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拋出更致命的證據。怕你這座精心搭建的堡壘,從內部……崩塌。”
這是她的推斷,也是她最後的賭博。基於那視頻拍攝的角度,基於李在允對此事超乎尋常的敏感和那近乎滅口的狠絕。
李在允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但那瞬間眼神裡掠過的、一絲被說中心事的陰冷,沒有逃過林舒宜的眼睛。
他猛地直起身,拉開了距離,轉身背對著她,走到練習室中央。背影挺拔,卻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僵直。
“你以為,憑你這幾句話,就能挑撥什麼?”他的聲音恢複了部分冷靜,但那冷靜之下,是更深的暗流。
“我不能。”林舒宜扶著冰冷的鏡牆,慢慢站直身體,後背被裂痕硌得生疼。“但我可以成為……一個信號。”
她看著他僵硬的背影,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如果我死了,或者徹底消失了。那個人,會不會覺得……是滅口?會不會因此,把他手裡的東西,全部拋出來?”
李在允的背影猛地一顫。
空氣再次凝固。
這一次的沉默,比剛才更加粘稠,更加危險。不再是單方麵的碾壓,而是一種詭異的、勢均力敵的……對峙。
過了仿佛一個世紀那麼久。
李在允緩緩轉過身。
他臉上的暴怒已經完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致的、冰冷的平靜。但那平靜,像覆蓋在火山口上的薄冰,底下是洶湧的、毀滅性的能量。
他看著她,目光像手術刀,重新開始審視她,評估她的價值,或者說……危險性。
“你在威脅我。”他陳述道,語氣平淡無波。
“不,”林舒宜搖了搖頭,扯動嘴角,那笑容蒼白而虛無,“我是在……請求合作。”
“合作?”李在允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嘴角勾起一個冰冷的、毫無溫度的弧度,“你和我?”
“或者說是……互相利用。”林舒宜糾正道,目光毫不避讓,“你不想你的事情曝光。而我,想活下去。”
“找到那個人,拿到他手裡所有的東西。”她提出了條件,也是她這場瘋狂賭博最終的目的,“確保他永遠不會再構成威脅。然後……放我,和我的家人,離開。”
李在允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那眼神深不見底,仿佛在權衡,在計算。
練習室裡隻剩下中央空調運作的微弱聲響。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終於,李在允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緩慢,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掌控力,卻又似乎……默認了這場荒誕的“交易”。
“你,憑什麼認為,我會需要你的……‘幫助’?”
林舒宜的心臟在胸腔裡沉重地跳動著。她知道,最關鍵的時刻到了。
“因為,”她深吸一口氣,說出了那句盤旋在她心頭許久的話,“有些角落,你看不到。有些人……隻會在我這種‘將死之人’麵前,放鬆警惕。”
她看著他,眼神裡是孤注一擲的決絕。
“我可以幫你,把他釣出來。”
李在允的瞳孔,幾不可查地收縮了一下。
他看著她,看了很久很久。那目光不再是純粹的殺意或玩味,而是混合著審視、算計,以及一絲……被這瘋狂計劃本身所吸引的、扭曲的興趣。
最終,他極輕地、幾乎看不見地點了點頭。
沒有明確的同意,也沒有拒絕。
但那細微的動作,已然宣告了這場以生命為賭注的、魔鬼交易的……
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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