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藥?”楚晚瑩走到他麵前,接過藥碗,仔細聞了聞。藥味正常,正是她開的方子。但她還是不放心,取出一根銀針探入——
銀針瞬間變黑!
“有毒!”楚晚瑩厲喝,反手將藥碗砸向年輕人!
年輕人身形暴退,避開藥碗的同時,袖中滑出一柄匕首,直刺康親王!
“護駕!”楚晚瑩擋在康親王身前,手中金針激射而出!
年輕人武功竟是不弱,匕首一揮,打飛金針,攻勢不減。眼看匕首就要刺中楚晚瑩,帳外突然射來一箭,精準地貫穿年輕人持刀的手腕!
“啊!”年輕人慘叫,匕首落地。
周子明衝進大帳,一腳將他踹翻在地,刀架在脖子上:“說!誰派你來的!”
年輕人滿嘴是血,獰笑道:“守燈人……萬歲……”說罷,頭一歪,竟然也服毒自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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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晚瑩急忙檢查,發現他後槽牙裡藏有毒囊。
“又是死士。”周子明臉色鐵青,“營中到底還有多少墨家的釘子?”
楚晚瑩忽然想起什麼,快步走到藥渣桶邊,仔細翻檢。很快,她找出了幾片不屬於藥方的黑色葉片。
“這是‘斷腸草’的葉子!”她臉色發白,“混在藥材裡,煎煮後無色無味,銀針都探不出!若非我多看了一眼,皇叔就……”
康親王靠在榻上,眼中寒光閃爍:“墨家這是要趕儘殺絕啊。周子明,李勇!”
“末將在!”
“立刻封鎖大營,任何人不得進出!徹查所有人員,尤其是火頭軍、軍醫、還有昨夜接觸過地牢的人!寧可錯查,不可漏查!”
“是!”
兩人領命而去。楚晚瑩重新為康親王包紮傷口,手還在微微發抖。
“晚瑩,彆怕。”康親王握住她的手,聲音溫和卻堅定,“墨家越是瘋狂,說明他們越接近末路。狗急跳牆罷了。”
楚晚瑩點頭,卻忽然道:“皇叔,我擔心清辭。既然營中還有墨家餘孽,那她回京的路上……”
“韓統領帶著二十名影衛暗中保護,應該無礙。”康親王寬慰道,但眼中也閃過憂慮,“隻是……若墨家真如我們所料,在京城還有最後的後手,那清辭回去,可能正撞進他們的陷阱裡。”
楚晚瑩握緊拳頭:“不行,我要去追她!”
“你不能去。”康親王搖頭,“營中需要你。三萬將士餘毒未清,隨時可能複發,隻有你能控製。而且……你去了,反而可能成為清辭的拖累。”
他頓了頓,緩緩道:“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儘快整頓好大營,然後揮師北上,與雲舟、呼延灼的聯軍會合,直撲京城。這才是對清辭、對陛下最大的幫助。”
楚晚瑩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已恢複平靜:“皇叔說得對。我現在就去配解毒藥,儘快讓將士們恢複戰力。”
她轉身要走,康親王忽然叫住她:“晚瑩。”
“皇叔?”
“你和你妹妹,都是好樣的。”康親王眼中滿是欣慰,“楚老將軍若在天有靈,一定會為你們驕傲。”
楚晚瑩眼眶一熱,重重點頭,快步走出大帳。
帳外,陽光刺眼。她望向北方,心中默念:清辭,你一定要平安。姐姐很快就來。
乾清宮內,蕭景琰一夜未眠。墨文遠雖死,溝渠伏兵雖滅,但“守燈人”三個字,像一根刺紮在他心頭。
張尚書侍立在一旁,臉色同樣疲憊。他剛剛彙報完京城的傷亡和損失——糧倉燒毀三成,西苑中毒身亡七人,九門守軍死傷逾千,還有那些在動亂中死去的百姓……墨家這一夜,讓京城流了太多的血。
“陛下,老臣……老臣罪該萬死。”張尚書忽然跪地,老淚縱橫,“趙文彬那逆賊,是老臣遠房侄子,是老臣舉薦他入仕的……老臣識人不明,釀此大禍,請陛下治罪!”
蕭景琰看著他,沉默良久,才道:“張愛卿,起來吧。趙文彬是墨家的人,潛伏多年,偽裝極深,莫說是你,便是朕,不也被蒙在鼓裡?”
他頓了頓,聲音轉冷:“但朕確實想知道——趙文彬在戶部三年,經手過多少機密?接觸過哪些人?又通過你,接觸過哪些人?”
張尚書渾身一顫,抬起頭,眼中滿是震驚:“陛下……您懷疑老臣?”
“朕不是懷疑你,朕是在查。”蕭景琰走到他麵前,俯視著這位三朝老臣,“張愛卿,你是先帝留給朕的輔政大臣,朕一直敬你、信你。但墨家滲透之深,遠超朕的想象。太醫院院判吳守正,侍奉兩朝三十年,是墨家的人;禦林軍副統領陳達,在朕身邊二十年,是墨家的人;如今,你的遠房侄子趙文彬,也是墨家的人。”
他緩緩道:“朕不得不問——這些人,是如何通過層層審查,進入朝廷要害位置的?他們背後,有沒有人相助?有沒有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張尚書臉色慘白如紙,顫聲道:“陛下明鑒!老臣……老臣確實舉薦過趙文彬,但那是看他有才學,又是同族晚輩,想提攜一把……老臣絕不知道他是墨家餘孽!若知道,老臣第一個殺了他!”
蕭景琰看著他,目光如炬。良久,才道:“朕信你。但張愛卿,從現在起,你要留在宮中。不是軟禁,是保護——也是為了方便朕查清一些事。”
張尚書明白了。陛下雖然嘴上說信他,但實際上,已經不能完全信任他了。他心中苦澀,卻也隻能叩首:“老臣……遵旨。”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名禁軍統領衝進來,單膝跪地:“陛下!西苑出事了!”
“又怎麼了?”
“那些中毒的官員家眷中,有三人……三人毒發身亡了!”統領聲音發顫,“可是……可是他們之前明明已經服了解藥,病情穩定了!太醫說,他們中的是另一種毒,潛伏更深,解藥無效!”
蕭景琰臉色一變:“帶朕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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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苑偏殿內,三具屍體並排躺著,臉色青黑,七竅流血,死狀淒慘。旁邊跪著幾個太醫,瑟瑟發抖。
蕭景琰仔細查看屍體,又看了看太醫呈上的解藥藥渣,眉頭緊鎖:“這毒……與之前的瀉藥不同。這是真正的劇毒,見血封喉。”
張尚書忽然道:“陛下,老臣想起一事——昨日西苑混亂時,有太監送來一批‘壓驚湯’,說是奉了禦膳房的命令,給受驚的家眷安神。當時亂糟糟的,很多人都喝了……”
“禦膳房?”蕭景琰眼中寒光一閃,“傳禦膳房總管劉福!”
很快,侍衛回報:“陛下,劉福……失蹤了。從昨夜起,就沒人見過他。”
“還有乾清宮掌燈宮女小環,也失蹤了。”另一名侍衛補充道。
蕭景琰握緊拳頭。劉福,小環,趙文彬——這三個同時失蹤的人,果然是墨家“守燈人”一脈!
“傳令全城,搜捕劉福、小環、趙文彬!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
命令傳下,但蕭景琰知道,希望渺茫。這三個人既然能在昨夜的大搜捕中失蹤,說明他們在京城必有安全的藏身之處,甚至有其他身份偽裝。
他走出偏殿,站在廊下,望著陰沉的天空。墨家這盤棋,下得實在太深了。六十年的潛伏,無數枚棋子,層層布局,環環相扣。即便斬了墨文遠這條明線,暗處的“守燈人”依然在活動。
“陛下。”一個溫和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蕭景琰回頭,是楚懷遠。這位本該“死了”六十年的老將軍,此刻穿著普通的灰布衣,手中提著一盞燈籠,靜靜地站在廊柱的陰影裡。
“楚老將軍。”蕭景琰頷首,“昨夜多謝老將軍出手。”
“老夫不出手,陛下也能應付。”楚懷遠走到他身邊,同樣望向天空,“隻是老夫擔心,墨家真正的殺招,還沒出來。”
蕭景琰轉頭看他:“老將軍知道‘守燈人’是誰?”
楚懷遠沉默良久,緩緩道:“六十年前,老夫剿滅墨家時,曾抓到一個墨家核心人物。臨死前,他說了一句話——‘墨家之燈,永不會滅。燈在人在,燈滅人亡。守燈之人,非顯非貴,常隱於市,常伴君側。’”
“常伴君側……”蕭景琰咀嚼著這四個字,心中寒意更甚。
“所以這六十年來,老夫一直暗中追查。”楚懷遠繼續道,“老夫發現,墨家‘守燈人’一脈,代代單傳,身份極其隱秘。他們可能是個太監,可能是個宮女,可能是個不起眼的小官,甚至可能……是個深受信任的朝臣。”
他看向蕭景琰:“陛下,您身邊,有沒有這樣的人——地位不高,卻能在您身邊待很多年;不起眼,卻能接觸到很多機密;看似忠心耿耿,但總在某些關鍵時刻,給出一些看似無意、實則關鍵的‘建議’?”
蕭景琰腦中飛快閃過一個個麵孔。李德全?不,他死了。劉福?他已經暴露了。還有誰?還有誰……
忽然,他想起一個人。一個在他身邊待了十五年的人。一個從不爭權奪利,從不張揚,總是默默做事,卻總能在他需要的時候,給出恰到好處的提醒的人。
一個他從未懷疑過的人。
蕭景琰的臉色,一點點沉了下去。
楚懷遠看著他神色的變化,輕聲道:“陛下想到了誰?”
蕭景琰沒有回答。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眼中已是一片冰寒。
“老將軍,陪朕去一個地方。”
“去哪裡?”
“去見一個人。”蕭景琰一字一句道,“一個朕信任了十五年的人。”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西苑,向皇宮深處走去。
而此刻,皇宮某處偏僻的宮院地下,一間隱蔽的密室裡,燭火搖曳。
劉福——或者說,墨守仁——正坐在桌邊,細細擦拭著一盞古舊的銅燈。燈身雕刻著繁複的花紋,燈芯處不是蠟燭,而是一顆幽藍的寶石,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墨環站在他身後,擔憂道:“爹,趙文彬那邊……一直沒有消息傳來。會不會出事了?”
墨守仁動作不停,聲音平靜:“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文彬若能成功,自然最好。若不能……那也是他的命。”
“可是爹,我們接下來怎麼辦?蕭景琰已經開始全城搜捕了,這裡雖然隱蔽,但遲早會被找到。”
“那就讓他找。”墨守仁放下銅燈,看向女兒,“環兒,你怕死嗎?”
墨環咬唇:“女兒不怕死,隻是……不甘心。墨家六十年謀劃,就這樣……”
“誰說就這樣了?”墨守仁忽然笑了,笑容裡有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靜,“墨家的燈,還沒滅。守燈人,也不止我們這一支。”
他站起身,走到牆邊,按動機關。牆壁滑開,露出後麵一間更小的密室。密室裡沒有彆的,隻有一張供桌,桌上供奉著一塊漆黑的牌位,牌位上刻著四個字——
“墨氏宗祖”。
牌位前,放著三盞與墨守仁手中一模一樣的銅燈。其中兩盞已經熄滅,燈芯處的寶石黯淡無光。隻有最左邊那一盞,還亮著幽藍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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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守仁對著牌位深深一拜,然後指著那盞亮著的燈,對女兒道:“看見了嗎?我們這一支,是‘文燈’。還有‘武燈’、‘暗燈’。文燈已滅,武燈昨夜也滅了。但暗燈……還亮著。”
墨環眼睛一亮:“暗燈……在哪裡?”
墨守仁搖頭:“暗燈的身份,連我也不知道。這是墨家最高機密,三燈互不相識,隻在最關鍵時刻,才會彼此呼應。但暗燈既然還亮著,說明墨家……還有希望。”
他轉身,看著女兒:“環兒,你走吧。離開京城,去南方,找個地方隱姓埋名,活下去。隻要你還活著,墨家的血脈就還在,守燈人的傳承就還在。”
“爹!我不走!我要和您在一起!”
“聽話。”墨守仁撫摸著女兒的頭發,眼中第一次露出屬於父親的溫柔,“爹老了,走不動了。但你還年輕,墨家的未來,在你身上。”
他從懷中取出一塊玉佩,塞進女兒手裡:“這是墨家信物,你拿著。若將來遇到持有同樣玉佩的人,就是墨家後人。記住,活下去,比什麼都重要。”
墨環淚流滿麵,還想說什麼,密室外忽然傳來急促的叩擊聲——三長兩短,是危險的信號!
墨守仁臉色一變,猛地推開女兒:“快走!密道在供桌下!出去後,永遠不要回頭!”
“爹!”
“走!”
墨環咬破嘴唇,最後看了父親一眼,鑽進密道。密道門緩緩關閉。
墨守仁整理了一下衣冠,重新坐回桌邊,提起那盞銅燈,靜靜等待著。
密室外,腳步聲越來越近。
最後時刻,到了。
而此刻,沈清辭的隊伍,已經繞過西山,來到了西城門下。
京城,就在眼前。
但城牆上飄揚的龍旗,在風中獵獵作響,旗麵上,似乎沾著洗不淨的血色。
黎明已過,但真正的黑暗,或許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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