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屏息。陸清弦將沈清如放下,抽出寒江劍,循著氣味尋去。轉過一片鬆林,隻見雪地上橫七豎八躺著七八具屍體,皆是身著灰布短打的漢子,咽喉處插著帶倒刺的鐵鏢——正是鐵鞭門的獨門暗器。
“是鐵鞭門的舊部。”沈清如蹲下身,翻開其中一人的衣襟,露出胸口一個褪色的刺青:一朵六瓣梅花。
她瞳孔微縮。師父的筆記裡提過,鐵鞭門當年因不肯依附權貴,被朝廷聯合江湖勢力圍剿。而梅花刺青,是門中死士的標記。
“他們沒死透。”陸清弦突然道。
沈清如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最裡側的屍體手指微微動了動。她撲過去扒開積雪,那人咳出一口血,啞聲道:“姑娘……是來找……找‘活碑’的?”
“活碑?”
“當年滅門時,掌門把東西藏在了……藏在山腹的冰窟裡……用活人血封著……”那漢子劇烈喘息,“可他們……他們找到我了……”
話音未落,他頭一歪,沒了氣息。
沈清如攥緊拳頭。看來鎮南舊部不僅沒放過鐵鞭門餘孽,還在追查當年的秘密。她看向陸清弦:“我們去冰窟。”
山腹的冰窟陰寒刺骨,沈清如點燃火折子,照亮了洞壁上的刻痕——那是鐵鞭門的武學圖譜,還有一些零散的字跡:“毒禍起於南,血債要南償”“柳……不可信”……
最深處的冰壁上,嵌著一麵黑黢黢的石碑。沈清如伸手觸碰,冰層下的石碑竟是溫的,上麵刻滿了人名,為首的赫然是“鎮南侯世子·蕭承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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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承煜?”陸清弦倒吸一口冷氣,“他是當今聖上的伴讀,柳先生的義子!”
沈清如的手指停在“蕭承煜”三個字上,隻覺渾身血液都凍住了。原來當年滅門的主謀,竟是如今朝堂上最得寵的皇子;而柳先生,竟與這樁血案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洞外忽然傳來腳步聲。
兩人迅速熄滅火折子,躲在冰柱後。月光透過冰縫照進來,映出七八個黑衣人的身影,為首的正是柳先生的貼身侍女,手中提著一盞白燈籠。
“找到了。”侍女的聲音甜得發膩,“活碑在這兒,主上的大計,很快就能……”
話音戛然而止。一道寒光從她咽喉穿過,鮮血濺在冰麵上,綻開妖異的紅梅。
陸清弦收劍入鞘,拉著沈清如疾步往外走。冰窟外,雪已停了,一輪殘月掛在山尖。
“柳先生要利用鎮北王和鐵鞭門的舊怨,挑起南北武林對立。”沈清如邊跑邊道,“而蕭承煜……他才是真正的‘鎮南舊部’首腦!”
陸清弦望著她被風吹亂的鬢發,忽然想起趙崢在京城的那抹悲愴笑容。原來所有的棋子,都困在一張看不見的網裡。
“先回客棧。”他說,“明日一早,我們去見一個人。”
“誰?”
“趙崢。”陸清弦的聲音沉得像塊鐵,“他若願意反水,或許能成為我們撕開這張網的第一把刀。”
雪又開始下了。
京城的破廟裡,趙崢蜷縮在草堆中,望著窗外的雪光,手中緊攥著半塊毒粉包。
臥牛山的冰窟外,陸清弦與沈清如的腳印漸漸被新雪覆蓋。
兩條看似平行的線,終將在某個風雪交加的日子,轟然相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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