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雨,總帶著股濕漉漉的黏膩。
陸清弦立在烏鎮西柵的青石板上,望著簷角垂落的雨簾,將鎮北口的“聚義鏢局”招牌又看了一遍。沈清如從身後遞來油紙傘,傘麵繪著淡墨竹枝:“漕幫的陳舵主約了咱們在煙雨樓見麵。”
兩人轉入長街,青石板被雨水泡得發亮。煙雨樓臨河而建,飛簷下掛著串銅鈴,風過處叮咚作響。二樓雅座裡,陳舵主正對著窗外出神,麵前擺著半盞冷茶。
“陳舵主。”陸清弦拱手。
陳舵主回神,慌忙起身:“陸少俠、沈姑娘!快請坐。”他搓了搓手,壓低聲音,“賬本的事,漕幫幫主早有交代——三年前李家往北戎運糧,頭一批清單就藏在鎮西的‘聽雨軒’。”
“聽雨軒?”沈清如翻著隨身帶的地圖,“那是個廢棄的繡樓,如今該是民居了。”
“正是。”陳舵主點頭,“可半月前,聽雨軒突然換了新主人,是個戴鬥笠的瘦高個兒,總帶著兩個帶刀的隨從。屬下派去打聽的人,回來時腿都瘸了……”
話音未落,樓下突然傳來瓷器碎裂聲。
三人探頭望去,大堂裡一個穿湖藍衫子的少年正指著跑堂罵:“老子要的醬鴨呢?磨磨蹭蹭想死?”跑堂賠著笑端上菜,少年卻抄起筷子砸過去:“涼的!重新做!”
陸清弦眉頭微蹙——這少年右手小指殘缺,腕間有道舊疤,分明是天樞閣“影衛”的標記!
“走!”他拽起沈清如就往外衝。
樓外雨幕裡,四個戴鬥笠的人已堵住去路。中間那個瘦高個兒摘下鬥笠,露出張刀削般的臉:“陸少俠,久違了。”
“‘鬼手’唐九?”陸清弦認出此人,當年李家暗樁裡最狠的角色,“你還沒死?”
唐九冷笑:“李家倒了,天樞閣還活著。今日便是你們的死期。”
他振臂一揮,四個影衛同時拔刀。刀光如網,直撲兩人而來!
【雨巷·劍破影衛】
烏鎮的雨巷窄得容不下兩人並行。陸清弦的鎮北劍挽起劍花,“破甲十三式”起手式“寒星”點向左側影衛手腕,那人身子一麻,刀當啷落地。
沈清如軟劍如銀蛇遊走,纏住右側影衛的刀杆,內力一吐,刀刃“哢”地崩了個缺口。她借勢旋身,軟劍掃向唐九麵門:“你臉上這道疤,是替李景陽擋的蕭盟主劍氣吧?”
唐九臉色驟變,揮刀格擋:“臭丫頭多嘴!”
另一名影衛趁機從背後偷襲,陸清弦旋劍護後,“叮”地架住對方刀鋒,卻覺虎口發麻——這刀竟淬了“蜂毒”!
沈清如反手甩出藥囊,雄黃酒潑在那影衛身上,腐蝕出滋滋聲響。她趁機拽住陸清弦手腕:“走窄巷!他們人多,拖下去要吃虧!”
兩人鑽進更窄的弄堂,青石板牆高得遮天。唐九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往東跑是死路!往西……”
陸清弦突然停步,轉身將沈清如護在牆角。弄堂儘頭,七個影衛一字排開,手中刀刃泛著幽藍——是淬了“腐骨散”的“奪魂刀”!
“你們到底要怎樣?”沈清如攥緊藥囊,“賬本重要,人命就不重要?”
唐九摘下麵巾,露出半張被火燒毀的臉:“天樞閣要的不是賬本,是……”他忽然劇烈咳嗽,嘴角溢出黑血,“是……咳咳……蕭遠的《江湖誌》……”
陸清弦心頭一震。這毒竟連唐九都扛不住?
“走!”他拽著沈清如衝向弄堂另一頭。身後傳來唐九的厲喝:“放箭!”
數十支淬毒弩箭破空而來。陸清弦旋身將沈清如壓在身下,鎮北劍舞成光幕,叮叮當當將箭雨儘數擋下。可最後一支箭擦著他後肩釘入土牆,箭簇上的黑毒正緩緩滲入布料……
【繡樓·舊案重提】
雨停時,兩人躲進了聽雨軒後的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