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獵屋殘燈,毒勢危局】
廢棄獵戶小屋的土牆斑駁,屋頂漏著幾縷星光。陸清弦用枯草堵住縫隙,又從行囊中翻出僅剩的油布,搭在漏風處。火塘裡的柴禾劈啪作響,映得三人臉上忽明忽暗。
沈清如躺在鋪了乾草的土炕上,臉色已由青轉灰,呼吸細若遊絲。雪娘子周雪)剛替她換了清心草搗成的藥泥,指尖搭在她腕脈上,眉頭擰成結:“‘追魂香’的毒性已侵入心脈,再拖三日,怕是……”她沒說下去,隻將藥碗重重擱在石台上。
陸清弦握緊拳頭,指節抵在唇間壓抑怒火:“雪妹,你確定鬼哭崖有七星海棠?”
“八九不離十。”雪娘子展開鷹揚衛舊部繪製的地圖,指尖點在“鬼哭崖”三字上,“我師父年輕時曾隨商隊路過,見一老藥農在崖背陰處采過此草。隻是……”她頓了頓,“那崖壁近乎垂直,且無路徑,常人難以攀登。更麻煩的是,黑風寨盤踞在崖下,專劫過往商旅,凶悍異常。”
陸清弦的目光落在沈清如蒼白的臉上。昨夜暗河突圍時,她為了不拖累他,硬撐著用軟劍刺傷一名神策軍士兵,自己卻吸入更多“追魂香”。“不管多險,都得去。”他聲音沙啞,卻異常堅定,“清如不能死。”
雪娘子沉默片刻,從懷中掏出一個皮質水囊:“這是鷹揚衛秘製的‘龜息散’,服後能暫時壓製心脈毒性,或可撐到鬼哭崖。”她將藥粉倒入碗中,用溫水攪勻,“但此藥霸道,服後三日內不可動用內力,否則會反噬心肺。”
陸清弦接過藥碗,扶起沈清如,用銀匙撬開她緊閉的牙關,一點點喂下藥汁。沈清如喉間發出微弱的吞咽聲,睫毛顫動幾下,似在做痛苦的掙紮。喂完藥,陸清弦用布巾拭去她嘴角藥漬,輕聲道:“清如,再忍忍,我們找到七星海棠,你就好了。”
沈清如並未睜眼,隻從齒縫間擠出幾個字:“弦哥……彆管我……”
“胡說。”陸清弦按住她顫抖的肩膀,“我們是一起的。”
雪娘子望著這對年輕人,眼底閃過一絲複雜情緒。她想起自己當年與父親逃亡時,也曾有人為她擋下追兵,最終卻倒在血泊裡。“明日一早出發。”她收起地圖,雙刀在火光下泛著冷光,“我去林子裡看看,摸清黑風寨的崗哨。”
【第二節:夜探黑風,雙刀試鋒】
子時,雪娘子獨自離開小屋。她換上夜行衣,將雙刀纏在腰間,又取了兩枚煙霧彈藏在袖中。黑風寨位於鬼哭崖下的密林中,按地圖所示,應在東北方向五裡處。
林間瘴氣彌漫,雪娘子屏息凝神,腳尖點地,如狸貓般在樹影間穿梭。行至半途,忽聽前方傳來粗獷的吆喝聲:“二當家說了,今夜輪到老子巡山!誰敢踏進黑風寨半步,爺爺的刀可不認人!”
雪娘子伏在一棵古樹上,透過枝葉縫隙望去。隻見三個山賊手持鋼刀,正圍著篝火喝酒。為首的胖子袒胸露乳,腰間掛著個酒葫蘆,正是黑風寨的嘍囉。她悄悄摸出吹箭筒,瞄準胖子後頸——這吹箭淬的是“軟筋散”,中者四肢無力,半個時辰內無法動彈。
“嗖!”吹箭破空而出,精準命中胖子後頸。胖子悶哼一聲,酒葫蘆脫手,身子晃了晃便栽倒在地。另外兩個山賊大驚失色,剛要呼喊,雪娘子已從樹上躍下,雙刀如閃電般劈出!
“噗噗”兩聲,兩柄鋼刀分彆架在兩個山賊的脖子上。“不許出聲!”雪娘子刀背拍在其中一人後腦,那人頓時昏死過去。她搜出兩人的腰牌——上麵刻著“黑風”二字,背麵還有個歪歪扭扭的“三”,應是第三隊的標記。
“黑風寨共分五隊,每隊十人,輪流巡山。”雪娘子將腰牌收好,又在胖子身上摸到一張簡陋的地圖,上麵畫著寨子的布局:中央是聚義廳,兩側是弟兄們的營房,後山有片竹林,據說是關押俘虜的地方。
她正欲離開,忽聽遠處傳來馬蹄聲。借著月光望去,隻見一隊騎兵疾馳而來,為首之人騎著一匹黑色駿馬,手持一柄長柄大刀,刀柄上纏著紅綢——正是黑風寨二當家的標誌!
雪娘子立刻隱入樹叢。那二當家勒住馬韁,厲聲喝問:“劉三呢?怎麼不見他人?”
一個嘍囉哆哆嗦嗦地跑過來:“二、二當家,劉三巡山去了,說半個時辰就回……”
“廢物!”二當家抬手就是一鞭,抽得嘍囉滿地打滾,“給我搜!劉三肯定是被‘鷹揚衛的餘孽’害了!”
雪娘子心頭一凜。鷹揚衛的名號,竟已傳到這山賊耳中?她屏住呼吸,直到騎兵隊消失在林間,才悄然離去。回到小屋時,東方已泛魚肚白。
【第三節:鬼崖險議,孤劍立誓】
“黑風寨有二當家帶隊,至少三十人。”雪娘子將探得的消息一說,陸清弦眉頭緊鎖,“他們已知我們在附近,明日必會派人搜尋。”
“那我們還去鬼哭崖嗎?”陸清弦看向土炕上仍在昏睡的沈清如。龜息散的藥效已起作用,她呼吸平穩了許多,但臉色依舊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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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陸清弦猛地站起,孤鴻劍“嗆啷”出鞘,劍尖直指地圖上的鬼哭崖,“清如的命,賭得起!”
雪娘子望著他眼中的決絕,點了點頭:“我帶你們走另一條路,避開黑風寨的正麵崗哨。鬼哭崖背陰處有處‘鷹嘴石’,石縫中長著幾株七星海棠,我師父曾指點過位置。”她指著地圖上一處不起眼的標記,“隻是從鷹嘴石到崖頂,需徒手攀爬一段峭壁,稍有不慎便會粉身碎骨。”
陸清弦將孤鴻劍插回鞘中,目光掃過屋內的簡陋陳設:“我背清如,你開路。雪妹,你的雙刀擅長近戰,遇上黑風寨的人,務必護好清如。”
雪娘子取出雙刀,在石板上輕輕一磕,火花四濺:“放心。我鷹揚衛出身,什麼陣仗沒見過?”
這時,沈清如忽然發出一聲呻吟,緩緩睜開眼。她看到陸清弦焦急的臉,虛弱地笑了笑:“弦哥……你們……在說什麼?”
陸清弦連忙扶她坐起,將雪娘子的計劃簡要說了一遍。沈清如聽完,掙紮著要下地:“我跟你們一起去……我能幫上忙……”
“胡鬨!”陸清弦按住她,“你服了龜息散,三日內不能動內力。好好躺著,等我們找到七星海棠,你就好了。”
沈清如眼眶發紅,卻不再堅持。她望著陸清弦腰間的孤鴻劍,輕聲道:“弦哥,這劍……是師父留給你的。你要用它,為師父報仇,也為……我們。”
陸清弦握住她的手,掌心溫暖:“嗯。我答應你。”
窗外,天色已亮。遠處的山巒在晨霧中若隱若現,鬼哭崖的輪廓如一頭匍匐的巨獸,沉默地注視著這片土地。陸清弦知道,前路艱險,但為了身邊這兩個人,為了師父的遺願,他必將踏平所有阻礙。
“走吧。”他背起沈清如,拿起孤鴻劍,“去鬼哭崖。”
雪娘子緊隨其後,雙刀斜背,目光如鷹隼般掃視著四周。晨風吹過林間,卷起幾片落葉,仿佛在為這場生死之旅奏響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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