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鹽鐵驚雷·寒門裂朝_重生漢靈帝:開局斬十常侍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第47章 鹽鐵驚雷·寒門裂朝(1 / 2)

暴雨洗過的洛陽宮城,青石板道縫裡還汪著渾濁的水,倒映著鉛灰色的天。車輪碾過,濺起泥點,甩在德陽殿巍峨的朱漆大門檻上,留下幾點汙痕,像是不祥的印記。殿內,那股子混雜著土腥和淡淡血腥的氣息,似乎還未被新燃起的昂貴蘇合香完全驅散。前幾日東市刑場那場血淋淋的“萬民請命”,就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了這煌煌天朝的顏麵上,餘溫未消,痛楚猶在。

劉宏高踞在髹金龍椅之上,小小的身軀裹在玄色十二章紋冕服裡,顯得有些空蕩。冕旒的玉珠垂在眼前,微微晃動,遮擋了部分視線,卻也巧妙地掩去了他眸底深處翻湧的思緒。他目光平靜地掃過階下。

三公九卿,朱紫滿堂。司徒楊賜端坐左側首位,須發皆白,麵容清臒,手持玉笏,眼觀鼻,鼻觀心,一派老成持重的模樣,隻是那保養得宜、骨節分明的手指,正無意識地撚著玉笏光滑的邊緣。太尉劉寬,體態富態,臉上習慣性地掛著和煦的笑意,隻是那笑意此刻顯得有些僵硬,眼神不時瞟向楊賜的方向。司空張濟則眉頭微鎖,似乎心事重重。滿殿公卿,大多屏息凝神,氣氛沉悶得如同暴雨將至前的低氣壓,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李巡被淩遲、家產抄沒、親族流徙的血腥味兒,似乎還縈繞在每個人的鼻尖,提醒著他們這位少年天子近來的雷霆手段。

就在這時,一個清越而沉穩的聲音,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寂靜。

“臣,議郎盧植,有本啟奏!”

盧植從文官隊列中越眾而出,站定在禦階之下。他穿著一身洗得有些發白的青色朝服,身姿挺拔如鬆,連日奔波賑災、督修河堤的辛勞,在他清臒的臉上刻下了更深的痕跡,眼窩深陷,卻難掩那目光中的銳利與堅定。他雙手捧著一卷厚厚的簡牘,那簡牘顯然不是宮中製式,邊緣甚至有些毛糙,顯然是連夜書就,墨跡猶新。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他身上,帶著驚疑、審視,還有幾分不易察覺的忌憚。這個被皇帝從詔獄裡放出來、委以重任的清流,又想乾什麼?

“講。”劉宏的聲音透過冕旒珠玉傳來,平靜無波,聽不出任何情緒。

盧植深吸一口氣,聲音陡然拔高,如同金石相擊,字字清晰地回蕩在空曠的大殿之上:

“陛下!天災頻仍,生民凋敝,國庫空虛,此誠社稷危難存亡之秋也!然,臣觀天下財貨流通之要脈,鹽鐵二項,本為山海天地自然之利,乃國家命脈所係,萬民日用所賴!然今之弊政何如?”

他猛地展開手中簡牘,聲音帶著沉痛與激憤:

“權貴豪強,上下其手!鹽官腐朽,與地方豪族勾連,或虛報損耗,或私設鹽場,官鹽質劣價高,民不堪食!私鹽橫行,暴利儘入奸宄囊中!鐵冶亦然,官營之器粗劣價昂,私鑄之坊遍布山林,所出鐵器或流入羌胡,或為豪強蓄養私兵之資!更有甚者,鹽鐵之利,十之七八不入國庫,儘數填了蠹蟲欲壑!此非掘朝廷之根基,絕黎民之生路乎?!”

“嘩——!”

盧植的奏疏,如同在滾油裡潑進了一瓢冰水!整個德陽殿瞬間炸開了鍋!

“盧子乾!你…你血口噴人!”一個穿著絳紫色官袍、身材微胖的官員猛地站了出來,臉色漲得通紅,手指顫抖地指著盧植,正是大司農曹嵩曹操之父)。他掌管國家財政,鹽鐵收入正是他職權範圍,盧植此言,無異於當眾扇他耳光,指責他瀆職無能!“鹽鐵之政,乃高皇帝所定,孝武皇帝所固!百餘年來,雖有微瑕,豈容你如此汙蔑!官鹽質次?那是刁民不識大體!私鹽橫行?那是郡國緝捕不力!與我鹽鐵署何乾?!”他聲音尖利,帶著氣急敗壞的嘶啞。

“盧議郎此言差矣!”又一個聲音響起,帶著世家特有的矜持與傲慢。說話的是少府卿,掌管皇室財政,鹽鐵收入也有一部分歸他調度。“鹽鐵之利,關乎國計民生不假。然經營之道,非豪族巨賈無以成其規模,無其財力人力,如何煮海為鹽,開山冶鐵?若無厚利相誘,誰肯冒此辛勞風險?些許損耗,權當酬勞,亦是朝廷恩典。若如盧議郎所言,嚴加整飭,豈非是殺雞取卵,寒了天下商賈之心?此乃與民爭利,非仁政也!”他引經據典,將矛頭指向盧植不懂經濟,不通情理。

“荒謬!簡直是荒謬絕倫!”禦史中丞陳耽須發戟張,他是清流中堅,素來剛直,此刻忍不住出言反駁,“鹽鐵乃國之重器,豈能以商賈逐利之心論之?所謂‘厚利酬勞’,不過是蠹蟲中飽私囊的遮羞布!任由豪強把持,私兵、資敵之禍便在眼前!李巡屍骨未寒,爾等竟還敢為虎作倀?!”他直接點出了前日被淩遲的李巡,更是將鹽鐵之弊與宦官、豪強直接掛鉤,言辭犀利如刀。

一時間,德陽殿內唇槍舌劍,唾沫橫飛。支持盧植的清流寒門官員據理力爭,引經據典,痛陳時弊;反對者則多是依附權貴、或是本身家族就深度參與鹽鐵利益的官員,他們或狡辯推諉,或扣上“與民爭利”、“動搖國本”的大帽子,場麵激烈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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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楊賜一直冷眼旁觀,老神在在。直到爭吵聲浪稍歇,他才緩緩睜開半闔的眼皮,輕輕咳嗽了一聲。這聲咳嗽不高,卻仿佛帶著某種魔力,嘈雜的大殿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這位三公之首,士林領袖。

楊賜慢慢站起身,動作帶著世家大族浸淫數百年的優雅與從容。他走到殿中,對劉宏微微躬身,聲音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沉重壓力:

“陛下,老臣有言。”

“盧議郎憂國憂民,拳拳之心,天地可鑒。”他先給盧植定了性,肯定了出發點,緊接著話鋒陡然一轉,如同平靜海麵下潛藏的暗流,“然,鹽鐵之政,牽一發而動全身。自管子‘官山海’之策,至孝武皇帝鹽鐵專營,皆賴地方豪族、乾練吏員協力,方得維係。百年積弊,固有其因,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若驟然以雷霆手段整肅,矯枉過正,恐非但難收其利,反會激起地方動蕩,商路斷絕,民怨沸騰!屆時,誰來收拾局麵?誰又能承擔這動搖社稷根基之責?”

他微微抬起眼皮,渾濁卻銳利的目光掃過盧植,掃過那些支持改革的官員,最後落在禦座之上,一字一句,重若千鈞:

“此非掘世家根基,此乃掘我煌煌大漢四百年之根基也!望陛下三思!以社稷為重,以安穩為要!”

“望陛下三思!”

“司徒公所言極是!”

“請陛下明鑒!”

楊賜話音剛落,殿內嘩啦啦跪倒了一大片官員,齊聲附和。反對改革的聲浪,在楊賜這杆大旗的引領下,瞬間達到了頂峰。一股無形的、沉甸甸的壓力,如同泰山壓頂,朝著禦座上的少年天子,也朝著孤零零站在殿中的盧植,狠狠壓來!

盧植挺直的脊梁如同承受著萬鈞重壓,臉色微微發白,嘴唇緊抿,但眼神依舊不屈,迎著楊賜那看似平和實則淩厲的目光,毫無退縮之意。然而,那股彌漫在整個德陽殿的、幾乎凝成實質的反對浪潮,讓他感到一陣窒息般的寒意。他知道自己觸及的是怎樣一個龐然大物,那是盤根錯節數百年、根係早已深深紮進帝國每一寸肌理的恐怖力量!楊賜輕飄飄一句“掘四百年根基”,便足以讓任何改革者粉身碎骨!

禦座之上,一片死寂。

冕旒的玉珠輕輕晃動,遮住了劉宏大半張臉,隻露出一個線條緊繃的下頜。他放在龍椅扶手上的手,手指微微蜷起,指甲幾乎要嵌進冰冷的金絲楠木裡。楊賜的話,像一把淬了毒的軟刀子,裹著“社稷安穩”的華麗錦緞,直刺要害。好一個“掘四百年根基”!好一個“動搖社稷之責”!這老狐狸,輕描淡寫就把鹽鐵專營與整個大漢國運捆綁在了一起!把任何試圖改革的舉動,都打成了禍國殃民的叛逆!

階下,是黑壓壓跪倒一片、齊聲高呼“望陛下三思”的官員。他們代表著弘農楊氏、汝南袁氏、潁川荀氏…這些姓氏背後,是遍布州郡的鹽池、鐵礦、商隊,是成千上萬的佃戶、奴仆、私兵!他們的根基,早已和這腐朽的王朝深深纏繞在一起,吸吮著帝國的骨髓!

一股冰冷的怒意,如同地底奔湧的岩漿,在劉宏胸中瘋狂積聚。他想起了東市刑場上,災民們爭食李巡血肉時那絕望而瘋狂的眼神;想起了盧植在泥濘的河堤上,日夜督工熬紅的雙眼;想起了史阿遞上的密報裡,那些豪強鹽商堆積如山的錢帛、美婢!這些蛀蟲!這些趴在帝國殘軀上吸血的螞蟥!他們有什麼資格談社稷?談根基?!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劉宏動了。

他沒有看跪倒一片的群臣,沒有看臉色凝重的楊賜,更沒有看身旁侍立、臉色發白的宦官。他的目光,緩緩落在禦案之上。那裡,靜靜攤開著盧植那份厚厚的《鹽鐵論疏》。簡牘的邊角磨損,墨跡深深浸入竹片,字裡行間,力透紙背。

他的手指,修長而冰冷,緩緩抬起,指尖在空氣中劃過一道無形的弧線,最終落在了簡牘末尾,盧植用朱砂重點圈出的幾個小字上——“鹽官丞”。

鹽官丞,秩不過六百石。在滿殿朱紫麵前,微末如塵。

劉宏的手指,就懸停在那三個朱紅的小字上方。

時間仿佛凝固了。殿內落針可聞,隻有無數道目光,或驚疑,或惶恐,或幸災樂禍,死死盯著那隻懸停在半空的手。

下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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