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瞬間死寂!落針可聞!所有人都被這觸目驚心的一幕驚呆了!隨即,巨大的恐懼如同瘟疫般蔓延開來!
“鴆毒!是鴆毒!”另一名年長的禦醫顫巍巍地撿起那根變黑的銀針,湊到鼻尖聞了聞,又仔細看了看那黑色,臉上血色儘褪,失聲驚呼,“其色黑如墨,其味微腥帶苦!是鴆羽!見血封喉的鴆羽之毒啊!”他猛地指向地上那攤殘羹,聲音因恐懼而尖銳:“陛下!若非……若非陛下洪福齊天,隻淺嘗輒止,又或這羹在潑灑時毒性有所散失……後果……後果不堪設想啊!”
“鴆……鴆毒?!”張讓如同被雷劈中,身體晃了晃,猛地轉頭,一雙眼睛瞬間變得血紅,如同擇人而噬的野獸,死死盯住了癱軟在地的曹美人!他幾步衝過去,一把揪住曹美人的衣領,如同拎小雞般將她提了起來,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和恐懼而扭曲變形:“賤人!說!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在羹裡下的毒?!說!誰指使你的?!”
“不……不是我……不是我……”曹美人被勒得幾乎窒息,雙腳離地亂蹬,涕淚橫流,語無倫次地尖叫著,“是……是陛下自己……不……我不知道……是那雪梨……雪梨……”
“還敢狡辯!”張讓猛地將她摜在地上,曹美人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嚎。“來人!將這謀害陛下的毒婦拿下!押入掖庭秘獄!嚴加拷問!給咱家撬開她的嘴!挖出她背後的主使!”他此刻的暴怒,七分是真,三分是做戲。曹美人完了,必須讓她立刻閉嘴!把所有的罪責都釘死在她身上!
幾名如狼似虎的羽林衛劉宏親衛)立刻衝了進來,不由分說,架起如同爛泥般的曹美人就往外拖。曹美人絕望的哭嚎和辯解聲在殿外走廊裡迅速遠去,最終消失在寒夜的深處。
“陛下!陛下您怎麼樣?”盧植“焦急”地撲到榻邊,聲音哽咽,“您可千萬保重!逆賊猖狂,竟敢……竟敢行此大逆不道之舉!臣……臣恨不能食其肉寢其皮!”
劉宏躺在榻上,閉著眼睛,胸膛起伏,蠟黃的臉上滿是“痛苦”和“虛弱”。他艱難地擺了擺手,聲音氣若遊絲:“朕……朕心甚痛……盧卿……張讓……”
“老奴在!老奴在!”張讓連忙跪爬到榻前。
“傳……傳朕口諭……”劉宏的聲音斷斷續續,仿佛隨時會斷氣,“朕……朕突染惡疾,需……需靜養……暫罷朝會……一應國事……由……由尚書台盧植……與諸公……酌情……處置……非……非朕親召……任何人……不得……驚擾……”
“諾!老奴遵旨!老奴這就去傳諭!”張讓重重磕頭,眼中卻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光芒。皇帝罷朝,大權旁落尚書台和盧植之手……這局麵,對他張讓而言,是危機,還是……轉機?
“還有……”劉宏猛地咳嗽幾聲,嘴角又溢出一絲“鮮血”,目光卻如同回光返照般銳利了一瞬,死死盯住張讓,“給朕……盯緊……掖庭!尤其是……曹節!朕……朕若有不測……他……他就是……第一個……殉葬的!”最後幾個字,帶著刻骨的怨毒和冰冷的殺意,如同九幽寒風,吹得張讓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老奴……明白!老奴明白!定當替陛下死死盯住那老匹夫!”張讓額頭冷汗涔涔,連連磕頭保證。
劉宏這才仿佛耗儘了所有力氣,頭一歪,再次“昏死”過去。
“陛下!”“快!施針!用藥!”禦醫們又是一陣手忙腳亂。
盧植“憂心如焚”地指揮著禦醫,眼角餘光卻掃過張讓那倉惶退出的背影,又瞥了一眼地上那根變黑的銀針和潑灑的毒羹,最後落在軟榻上“昏迷不醒”的皇帝身上。一絲凝重到極點的憂慮,在他眼底深處凝結。弑君!這是真正的圖窮匕見!曹節這條老狗,已經被逼到了懸崖邊,開始不顧一切地反撲了!這場風暴,才剛剛開始!陛下這步險棋,引出的毒蛇,遠比想象中更加瘋狂和致命!
掖庭深處,那座最為奢華、守衛也最為森嚴的庭院內室。厚重的錦緞帷幕隔絕了外麵的一切寒風和喧囂,也隔絕了清涼殿內那場驚天動地的變故消息——至少表麵如此。
曹節依舊斜倚在鋪著白虎皮的紫檀木軟榻上。他臉上敷著的珍珠粉似乎比往日更厚了些,卻依舊掩蓋不住那從骨子裡透出的灰敗和暮氣。他手中把玩著一枚溫潤的羊脂白玉扳指,眼神卻空洞地投向前方跳躍的燭火,沒有焦點。福安的死,曹安的死,丙字七庫線索的徹底中斷……如同一張不斷收緊的絞索,勒得他喘不過氣。皇帝在朝會上那冰冷的眼神,那句“內省之務刻不容緩”,更是如同懸在頭頂的利劍!
就在這時,內室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門被無聲地推開一道縫隙。張讓如同幽靈般閃了進來,臉上再無半分在清涼殿時的驚惶失措,反而帶著一種異樣的平靜,甚至……一絲難以察覺的興奮。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乾爹。”張讓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曹節猛地回過神,渾濁的老眼中瞬間爆發出如同垂死野獸般的凶光:“怎麼樣?清涼殿那邊……成了嗎?”他的聲音乾澀嘶啞,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瘋狂期待。
張讓快步走到榻前,湊近曹節耳邊,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氣音,急速地說道:“成了!也……沒完全成!”
曹節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美人親手將羹奉上,那狗皇帝確實喝了!當場就……口噴鮮血,昏死過去!禦醫驗了殘羹,銀針漆黑,說是鴆羽劇毒!見血封喉!”張讓的語速又快又急,“美人當場就被盧植那老匹夫和張讓指自己演戲)下令拿下,押入秘獄了!狗皇帝醒來片刻,下旨罷朝靜養,國事交盧植和尚書台,還……還說要您殉葬!然後……就又昏死過去了!現在清涼殿亂成一團,禦醫進進出出,都說……凶多吉少!”
“好!好!好!”曹節猛地從軟榻上坐直身體,枯瘦的手死死抓住張讓的胳膊,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裡!他眼中爆發出駭人的、如同回光返照般的狂喜光芒!成了!終於成了!那礙眼的小皇帝,終於要死了!隻要他咽下最後一口氣……這朝堂,這天下……
然而,張讓下一句話,卻如同一盆冰水,當頭澆下!
“可是乾爹!”張讓的聲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驚疑和恐懼,“美人……美人被拖走時,一直瘋喊……說毒不是她下的,說是什麼……雪梨有問題?還有,那狗皇帝吐的血……顏色暗紅發粘,不太像……新鮮的鴆毒之狀……倒像是……”他猶豫了一下,聲音更低,“倒像是……雞血混了朱砂?”
曹節臉上的狂喜瞬間僵住!如同精美的瓷器爬滿了裂紋!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雞血?朱砂?”他死死盯著張讓,聲音如同砂紙摩擦,“你……你看清了?”
“離得遠……燈火又暗……”張讓眼神閃爍,不敢直視曹節的目光,“但……但美人是這麼喊的……而且,那狗皇帝雖然吐血昏厥,可禦醫施針用藥折騰了半天,居然……還沒斷氣?盧植那老匹夫雖然慌亂,但眼神……似乎……太鎮定了些?”他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曹節的臉色。
轟!
曹節隻覺得天旋地轉!一股巨大的、冰冷的恐懼瞬間攫住了他!佯裝中毒?引蛇出洞?那小皇帝……根本沒中毒?!他在演戲?!他故意拋出曹美人,就是要逼自己……徹底暴露?!
“廢物!蠢貨!”曹節猛地將手中的白玉扳指狠狠砸在地上!價值連城的羊脂玉瞬間四分五裂!他如同被激怒的瘋狗,歇斯底裡地低吼:“中計了!我們中計了!那小畜生……他在詐死!他在等著我們跳出來!”
巨大的恐慌和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曹節!他苦心孤詣策劃的毒殺,竟然成了對方引他入彀的陷阱!曹美人被抓,自己就是最大的嫌疑!皇帝那句“殉葬”的威脅,絕非虛言!現在,他成了被堵在死胡同裡的老鼠!除了拚死一搏,再無退路!
“乾爹!現在怎麼辦?!”張讓也“慌了神”,聲音帶著哭腔,“盧植肯定在查!皇帝一旦‘康複’,我們……我們就全完了!”
曹節劇烈地喘息著,胸口如同破風箱般起伏。渾濁的老眼中,瘋狂、恐懼、不甘、怨毒……種種情緒激烈地交織翻滾!他猛地抬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張讓,聲音如同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啞和決絕:
“怎麼辦?既然他想裝死……那就讓他……真死!”他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枯瘦的手猛地抓住張讓的肩膀,力量大得驚人,“讓兒!你立刻去……聯絡我們埋在羽林衛和北軍裡的人!還有宮門衛尉!告訴他們……皇帝被盧植、陳墨等奸佞謀害,已然駕崩!盧植秘不發喪,意圖挾持幼主,獨攬大權!讓他們……立刻起兵!清君側!誅殺盧植、陳墨!擁立……擁立渤海王劉悝已死,此為曹節捏造或另有打算)之子為正統!”
他語速極快,每一個字都帶著血腥氣:“事成之後,高官厚祿,封侯拜將!榮華富貴,享之不儘!快去!遲則生變!”
張讓看著曹節那瘋狂到扭曲的臉,感受著肩膀上那如同鐵鉗般的抓握,身體微微顫抖著,眼中卻閃過一絲極其隱晦的、難以言喻的光芒。他重重地點頭,聲音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悲壯:“乾爹放心!孩兒……這就去辦!定不負乾爹所托!”說完,他掙脫曹節的手,轉身快步離去,身影迅速消失在帷幕之後。
內室再次陷入死寂。隻剩下曹節粗重的喘息和燭火劈啪的燃燒聲。他癱軟在軟榻上,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眼中卻燃燒著最後一絲瘋狂的火焰。他顫抖著手,摸索著從袖中掏出一個極小的油紙包,裡麵是所剩無幾的、灰白色的粉末——正是陳墨在琉璃鏡筒中發現的那種。他死死攥著油紙包,如同攥著最後的救命稻草。
“想讓我死?沒那麼容易……”曹節盯著那跳動的燭火,喃喃自語,嘴角勾起一絲猙獰而絕望的弧度,“那就……一起……玉石俱焚吧!”
而此刻,在張讓匆匆離去的路上,經過一處僻靜的、堆滿廢棄雜物的宮院角落時,他警惕地四下張望,確認無人後,迅速從懷中掏出半張被揉皺的、邊緣有燒焦痕跡的紙片。紙上,依稀可見一行潦草的字跡,隻餘下半截:
“……陛下非真……速……北宮門……丙……”
張讓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算計和狠厲,他掏出火折子,毫不猶豫地將這半張殘紙點燃。跳躍的火苗迅速吞噬了紙片,也吞噬了那行未儘的密語。他抬腳,狠狠碾碎了最後一點火星和灰燼,仿佛碾死一隻微不足道的蟲子。然後,他整了整衣冠,臉上重新掛起那副慣常的、帶著一絲諂媚和更多惶恐焦急的表情,朝著宮門衛尉值守的玄武門方向,快步走去。寒風中,他的背影顯得既倉惶,又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決絕和……詭異。
喜歡重生漢靈帝:開局斬十常侍請大家收藏:()重生漢靈帝:開局斬十常侍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