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卷宗揣入懷中,整理了一下衣甲,若無其事地走出值房,對副手交代了幾句,便朝著南宮深處快步走去。他的步伐沉穩,心跳卻有些加速。陛下等待的東西,終於來了。
穿過幾道宮門,經過數次無聲的盤查和確認,李信來到一處僻靜的殿閣外。門前守衛的羽林衛士顯然認得他,微微點頭,讓開了通路。
殿內,劉宏早已起身,正站在一幅巨大的大漢疆域圖前,目光幽深,不知在思索什麼。盧植和皇甫嵩靜立一旁,神色肅穆。陳墨則在一張案幾前擺弄著幾個精巧的銅製構件,發出輕微的哢噠聲。
李信入內,單膝跪地,從懷中取出那卷帛書和竹簡,雙手奉上:“陛下,羽林衛尉李信複命。此乃張讓遣人送來的‘謝禮’。”
劉宏轉過身,目光落在那一卷東西上,眼中閃過一絲銳芒。他沒有立刻去接,而是對盧植示意了一下。
盧植上前,接過卷宗,仔細檢查了布帶的捆綁方式,確認無人動過後,才將其放在劉宏麵前的禦案上。
劉宏緩緩坐下,伸出手,指尖劃過冰涼的帛麵。他解開布帶,首先展開了那幅素帛。目光快速掃過上麵密密麻麻的字跡,以及那一個個觸目驚心的名字和數字。
殿內鴉雀無聲,隻有帛書展開的輕微摩擦聲,以及劉宏平穩的呼吸聲。盧植、皇甫嵩、李信皆垂首屏息,陳墨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劉宏看得很仔細,速度卻不慢。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唯有眼底深處,仿佛有寒冰凝結,又似有暗流洶湧。
良久,他放下帛書,又拿起那幾卷竹簡,一一展開閱覽。當看到那份詳細的、針對黨人的構陷計劃和逮捕名單時,他的指尖在“李膺”、“杜密”等名字上微微停頓了一下。
終於,他放下了最後一卷竹簡。
“呼...”他輕輕吐出一口氣,聲音在寂靜的大殿中顯得格外清晰。
“好,很好。”劉宏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力量,“貪墨國庫、賣官鬻爵、構陷忠良、結交藩王...樁樁件件,觸目驚心啊。”
他抬起眼,目光掃過眼前的三位臣子:“盧卿,皇甫卿,李卿,你們都來看看。看看朕的‘忠臣’們,是如何替朕牧民,如何為朕分憂的。”
盧植率先上前,拿起帛書隻看了一眼,臉色便瞬間鐵青,花白的胡須因憤怒而微微顫抖:“國之蠹蟲!社稷之害!竟至於此!竟至於此啊!”他痛心疾首,幾乎難以自持。
皇甫嵩接過竹簡,越看眉頭皺得越緊,尤其是看到軍中亦有將領與宦官勾結,克扣軍餉、虛報兵員時,拳頭猛地攥緊,骨節發出咯咯輕響:“陛下!此等敗類,玷汙戎行,罪該萬死!”
李信站在稍後位置,雖未親見內容,但從盧植和皇甫嵩的反應已能猜出七八分,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心中巨震。
劉宏將他們的反應儘收眼底,緩緩站起身。
“現在,主動權在朕的手裡了。”他走到疆域圖前,負手而立,背影挺拔如鬆,“這份名單,就是撬動整個局麵的支點。”
他轉過身,目光如電:“盧卿,依名單所錄,核實其所涉官員罪證,務求鐵證如山,尤其是構陷黨人一項,要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臣,遵旨!”盧植壓下激憤,鄭重領命。
“皇甫卿,名單上涉及軍中將校,由你暗中監控,若有異動,或與宮中有異常聯絡,即刻拿下,必要時...可先斬後奏!”
“末將領命!”皇甫嵩聲音鏗鏘,殺意凜然。
“李卿,繼續盯緊張讓,既要施壓,也要稍加安撫。他這條線,還不能斷。”
“是!陛下!”
劉宏重新坐回案前,手指輕輕敲擊著那份名單,發出篤篤的輕響。
“曹節,王甫...”他低聲念著這兩個名字,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你們以為朕年少可欺,以為這江山社稷,是爾等可以肆意妄為的私產嗎?”
“朕倒要看看,是你們的網織得大,還是朕的刀...更快。”
殿內燭火跳躍,將劉宏的身影投在牆壁上,拉得很長,仿佛一頭即將蘇醒的巨龍,展露崢嶸。
然而,劉宏心中並無絲毫輕鬆。名單在手,固然掌握了先機,但如何運用這把雙刃劍,既能鏟除奸佞,又不至於引起朝局劇烈動蕩,甚至逼得狗急跳牆,還需細細思量。宮牆之外,又有多少雙眼睛正盯著這裡?張讓的投誠,又能隱瞞多久?
真正的較量,此刻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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