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陽殿內,山呼海嘯般的“請陛下聖裁”之聲尚未完全平息,那餘音仿佛化作了實質的重量,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個人的心頭。禦階之下,是黑壓壓一片匍匐的臣工,無人敢抬頭直視那袞服冕旒的年輕帝王。何進癱跪在地,涕淚糊了滿臉,肥胖的身軀因恐懼而不住顫抖,像一團等待發落的爛泥。空氣凝滯得如同鐵板,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燒肺腑的刺痛感。所有人的神經都繃緊到了極致,等待著那最終判決的降臨。
劉宏立於丹墀之巔,玄衣纁裳上的日月星辰、山龍華蟲紋飾,在無數燭火的映照下,流轉著冰冷而威嚴的光華。他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緩緩掃過腳下這群帝國最頂尖的權貴,將他們的恐懼、僥幸、不安儘收眼底。他沒有去看那哭嚎的何進,也沒有在意那幾個空置的宦官座位,他的視線,仿佛穿透了這巍峨的殿宇,投向了北宮深處,那些盤踞了數十年、吸吮著帝國骨髓的毒瘤巢穴。
是時候了。
醞釀了十餘年的風暴,隱忍了無數個日夜的殺意,終於到了徹底宣泄的時刻。他要用最雷霆的手段,為這延續百年的痼疾,畫上一個鮮血淋漓的句號。
“諸卿平身。”劉宏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壓下了殿內所有的雜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
百官依言,戰戰兢兢地站起身來,但腰背依舊微微佝僂著,保持著敬畏的姿態。
劉宏沒有再看他們,他的右手緩緩抬起,伸向身旁一名內侍恭敬捧著的鎏金劍架。那劍架上,橫陳著一柄連鞘長劍。劍鞘古樸,並無過多華麗紋飾,唯有靠近劍格處,鑲嵌著一枚罕見的白虹玉,在光線下流轉著一抹淒冷的光澤。
這,便是象征著禦史暗行先斬後奏之權,代表著皇帝絕對意誌的——白虹劍!
當劉宏的手握住那冰涼劍柄的刹那,整個德陽殿的溫度仿佛都驟然下降了幾分。所有人心頭都是一凜,目光死死地盯住了那柄劍。
“皇甫嵩。”劉宏的聲音如同寒鐵交擊。
“臣在!”皇甫嵩猛地踏前一步,甲胄鏗鏘,聲若洪鐘。這位平定黃巾、威震北疆的老將,此刻麵容肅穆,眼神銳利如鷹,周身散發著百戰宿將的凜冽殺氣。他早已得到了密令,全副戎裝,隻為此刻。
劉宏“鏘啷”一聲,將那白虹劍從鞘中拔出三寸!劍身映著燭火,寒光乍現,刺得人睜不開眼。那冰冷的劍光,仿佛帶著無儘的血腥與殺伐之氣,瞬間充斥了整個大殿。
“朕,以此劍授汝!”劉宏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席卷一切的帝王之威,“持此白虹,代天行罰!予你全權,肅清宮闈,鏟除國賊!凡名單所列,及膽敢反抗、庇護者,無論宮內宮外,無論身份尊卑,”他目光如電,一字一頓,“就——地——正——法!以正國典,以儆效尤!”
“臣!領旨!”皇甫嵩沒有任何猶豫,單膝重重跪地,雙手高高舉起,聲音堅定如鐵,帶著一股斬釘截鐵的決然,“必不負陛下重托!定將國賊,一網打儘!”
劉宏手腕一振,那柄象征著生殺予奪大權的白虹劍,連鞘帶劍,劃過一道冰冷的弧線,“啪”地一聲,穩穩地落入了皇甫嵩那雙布滿老繭、曾挽強弓、執利刃的手掌之中。
劍一入手,皇甫嵩周身氣勢驟變,仿佛一柄塵封已久的神兵驟然出鞘,殺氣盈霄!他握住劍柄,豁然起身,甚至沒有再看殿內百官一眼,猛地轉身,麵向殿門,厲聲喝道:
“羽林軍!何在?!”
“吼——!”
殿外,早已等候多時、如同雕塑般肅立的羽林郎精銳,爆發出驚天動地的齊聲應諾!那聲音彙聚成一股鋼鐵洪流,震得殿瓦似乎都在簌簌作響。
下一刻,沉重的德陽殿殿門被轟然推開!清晨略顯蒼白的光線湧入,映照出門外甲胄鮮明、刀槍如林的森嚴軍陣。皇甫嵩手持白虹劍,大步流星而出,玄色披風在身後獵獵作響。
“按預定方略,行動!”皇甫嵩的聲音短促而有力,沒有任何多餘的解釋。
“諾!”
令下如山倒!早已將皇宮各處要害、諸多宦官府邸位置爛熟於胸的羽林郎們,如同上緊了發條的殺戮機器,瞬間啟動!他們以都、隊為單位,在各自軍官的帶領下,如同數股鋼鐵洪流,沉默而迅猛地撲向各自的目標。腳步聲、甲片撞擊聲彙成一片,帶著碾碎一切的死亡韻律。
與此同時,在北宮深處,張讓所居的殿宇之外。
張讓一夜未眠,枯坐在昏暗的殿堂內,如同等待最終審判的囚徒。侯五一去不回,宮外毫無音訊,宮內的守衛全部換成了陌生的、眼神冰冷的麵孔……這一切,都讓他心中的絕望如同野草般瘋長。
突然,殿外傳來了沉重、整齊且迅速逼近的腳步聲!那聲音,絕非平日裡的宦官或宮女所能發出!
張讓猛地從榻上彈起,臉色瞬間慘白如鬼。
“來了……他們來了……”他嘴唇哆嗦著,眼中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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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殿門被一股巨力狠狠撞開!刺目的天光湧入,映照出門口如林的長戟和反射著寒光的甲胄。一名羽林軍校尉,按劍而立,目光冰冷地鎖定在他身上,聲音沒有任何感情色彩:
“奉陛下旨意,白虹劍令!逆賊張讓,勾結黨羽,密謀廢立,罪證確鑿!拿下!”
“爾等敢?!”張讓如同困獸,發出淒厲的尖叫,試圖做最後的掙紮,“咱家是中常侍!是先帝欽點的顧命!你們……”
他的話戛然而止。兩名如狼似虎的羽林郎根本不容他廢話,直接用鐵鉗般的手掌扭住他的雙臂,冰冷的鐵鏈“嘩啦”一聲,便套上了他的脖頸,死死勒緊!那華麗的紫色常服被粗暴地扯得淩亂,他像一隻被掐住了脖子的雞,隻能發出“嗬嗬”的漏氣聲,所有的權勢、威嚴,在這一刻蕩然無存,隻剩下最原始的狼狽與醜陋。
類似的場景,在趙忠、段珪、畢嵐等所有名列“清算名單”的權宦府邸、衙署內,幾乎同時上演。羽林軍的行動精準、迅猛、無情。任何試圖反抗或逃跑的宦官及其私養的死士,都在第一時間被冰冷的刀鋒和強勁的弩箭格殺當場。鮮血,開始在北宮的各處角落無聲地蔓延開來,浸染了漢白玉的台階和精美的地磚。
宮外,洛陽城內。幾處與張讓等人關係密切、曾為其充當白手套的豪商巨賈府邸,以及少數幾個在朝中與宦官勾結極深、證據確鑿的官員府宅,也被突然出現的北軍五校士兵團團包圍。帶隊軍官手持蓋有禦史暗行特殊印鑒的緝捕文書,宣讀完罪狀後,便直接破門拿人,查抄家產。整個過程雷厲風行,幾乎沒有遇到像樣的抵抗。洛陽城的百姓,在清晨的薄霧中,隻聽到一陣陣急促的馬蹄聲和腳步聲,看到一隊隊殺氣騰騰的士兵穿過街道,然後某些往日裡車水馬龍的府邸,便迅速被查封,貼上了白色的封條。一種無形的震懾,伴隨著恐懼,迅速在整個京城彌漫開來。
當太陽完全升起,金色的光芒普照洛陽城時,這場代號“清君側”的雷霆行動,已基本落下帷幕。
德陽殿內,百官依舊站在原地,無人敢動,也無人敢言。殿外隱約傳來的兵戈之聲早已停歇,但那死一般的寂靜,反而更讓人心悸。他們能想象到宮牆之內正在發生什麼,那是一場無聲的血洗,是對一個時代的徹底終結。
何進依舊癱跪在那裡,但連哭嚎的力氣都沒有了,隻剩下無意識的抽搐和滿眼的恐懼。他知道,下一個,很可能就輪到他了。
不知過了多久,沉重的腳步聲再次從殿外傳來。
一身戎裝,征塵未洗,甚至甲胄上還沾染著些許濺射狀血點的皇甫嵩,大步流星地重新走入德陽殿。他手中的白虹劍已然歸鞘,但那濃烈的血腥氣和凜冽的殺伐之意,卻仿佛凝成了實質,讓靠近他的官員不由自主地後退半步。
皇甫嵩走到禦階之下,再次單膝跪地,雙手將白虹劍高高捧起,聲音洪亮,回蕩在寂靜的大殿中:
“啟奏陛下!臣,皇甫嵩,奉白虹劍令,已完成肅清!逆賊張讓、趙忠、段珪、畢嵐……等主要黨羽共計三十七人,已全部擒獲或格殺!其核心黨羽、私養死士共計五百餘人,負隅頑抗者已就地正法,餘者皆已束手就擒!宮內宮外,涉案府邸二十七處,已全部查封控製!洛陽城內,未引發大規模騷亂!”
他的每一個字,都像一記重錘,敲打在百官的心上。三十七名核心權宦!五百餘黨羽!二十七處府邸!如此龐大的勢力,竟然在短短一個清晨,就被連根拔起,清掃一空!這是何等驚人的效率和力量!皇帝對軍隊的掌控,對情報的掌握,以及那毫不留情的鐵腕,讓所有人感到了靈魂深處的戰栗。
劉宏緩緩從禦座上站起,一步步走下丹墀。他來到皇甫嵩麵前,伸手,接過了那柄象征著無邊權柄與血腥殺戮的白虹劍。
劍入手,微沉。
他握著劍,目光再次掃過噤若寒蟬的百官,最後,落在了癱軟如泥的何進身上。
大殿之內,落針可聞。所有人都知道,宦官的時代結束了。但,這場風暴,真的就此平息了嗎?
皇帝手中的白虹劍,下一步,又會指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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