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語氣忽然沉下來,像壓在山底的河:
“孤隻信自己,信人族骨子裡那股‘不服輸’的氣。”
“這氣在,就算王朝滅了、天子瘋了,也能從地裡鑽出新芽來。”
“人族必須有自己的路,誰也擋不住——
仙神擋不住,天道擋不住,一個被權力迷了心的姬發,更擋不住。”
鐵屑上的影像漸漸淡了,最後定格在會同館的角落——
幾個東夷使者正圍著殷商的樂師,低聲說著什麼,樂師手裡的琴斷了根弦,他卻沒在意,隻從懷裡掏出塊玉,小心翼翼地擦拭著,那玉上刻著個模糊的“商”字。
霧不知何時開始散了,晨光像碎金般穿過雲層,落在無字碑上。
帝辛的虛影漸漸透明,手裡的麥穗化作點點金光,融入泥土裡。
“唉,真是苦了你了。”
人道的聲音裡帶著點歎息,鐵屑上的鏽跡慢慢褪去,露出內裡銀亮的光澤,“死了都不得安心,還得盯著這攤子事。”
虛影的輪廓快要看不清了,隻餘下最後一句話,像風拂過麥田的輕響:“
安心?孤要是想安心,當年就不會喚醒你了……”
話音散儘時,霧徹底散了。山穀裡隻剩下無字碑靜靜矗立,石案上的鐵屑泛著淡淡的光,映著初升的朝陽。
遠處傳來幾聲雞鳴,驚起幾隻山雀,掠過樹梢時灑下幾片枯葉,落在石碑前的泥土裡,蓋住了那些被帝辛撒下的麥粒。
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可泥土下,那些金黃的顆粒正悄悄吸著露水,像無數顆正在蘇醒的種子。
而鎬京的宮殿裡,姬發正對著新送來的密報皺眉——
玄甲說“楚地碎石化作粉末後,被風吹到田裡,今年的稻子長得格外好”,他捏著竹簡的手指泛白,忽然覺得那稻田裡的金黃,像極了首陽山的麥浪,晃得人眼暈。
他不知道,有些東西,從來不是鐵與血能鎖住的。
就像地裡的種子,就算被翻了三遍土,隻要根還在,總有破土而出的那天。
而那根,早在帝辛征戰洪荒的那天,就深深紮進了人族的骨頭裡。
三十三天外,鴻鈞道祖坐在蒲團上,指尖撚著一串菩提子,每顆珠子裡都映著洪荒萬域的景象——
東海水晶宮的龍子在嬉鬨,西昆侖的玉虛宮剛升起紫氣,南瞻部洲的凡人正彎腰插秧,北俱蘆洲的凶獸在冰原上追逐。
他眼皮都沒抬,卻忽然“咦”了一聲。
菩提子串上,代表南瞻部洲的那顆珠子忽然泛起刺目的紅光,裡麵的景象扭曲起來:
鎬京的刑場染著血,暗衛的刀在陽光下閃著冷光,姬發站在觀水台上,望著《天下輿圖》上密密麻麻的朱圈,眼神裡的狂熱幾乎要衝破珠子的束縛。
“不是,這姬發發神經了?”
天道的聲音在殿梁間響起,像琉璃碎裂的清響。
一道無形的威壓掠過紫霄宮,雲階上的玉屑被吹得漫天飛舞,卻在觸及鴻鈞周身三尺時悄然落地。
虛空裡浮現出無數流轉的符文,每個符文都代表著一條天道法則,此刻卻亂成了一團麻。
鴻鈞終於抬眼,渾濁的眼珠裡映著那顆紅光閃爍的菩提子。
“我木知啊。”他慢悠悠地轉著菩提串,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今天的天氣,“前幾日看他還行,減徭役、修曆法,把個凡間王朝打理得像模像樣,怎麼轉臉就瘋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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