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魏國的安邑,有個叫衛鞅的人,卻拿著這道求賢令,反複看了半夜。
衛鞅是魏國相國公叔痤的門客,精通刑名之學,曾多次向公叔痤獻策,卻始終沒得到重用。
公叔痤臨終前,曾向魏惠王推薦衛鞅,說“若不用,必殺之”,可魏惠王隻當是老糊塗了,根本沒放在心上。
“諸侯卑秦,醜莫大焉……”
衛鞅喃喃自語,眼裡卻閃著光。
他從這道求賢令裡,看到的不是秦國的弱,是秦孝公的“勇”——
敢於承認弱小,敢於向天下求助,這樣的君主,或許真的能讓他一展抱負。
“秦國雖弱,卻有贏渠之利,有西戎之馬,更有一顆不甘人後的雄心。”
衛鞅收拾好行囊,對著窗外的月光拜了三拜,“魏惠王不用我,自有能用我之人。”
他離開安邑時,沒有告訴任何人,隻帶著一卷自己寫的《法經》,一路向西,往秦國而去。
到了櫟陽,衛鞅沒有直接去見秦孝公,而是先去了贏渠邊。
他看到斷牆殘垣,看到淺灘淤泥,看到百姓的麻木,卻也看到幾個老人在用簡陋的工具修補渠堤,嘴裡念叨著:
“隻要渠還在,水總有一天會來的。”
“老人家,這渠都這樣了,還修它做什麼?”衛鞅上前問道。
老人抬起頭,渾濁的眼裡閃過一絲光:
“你是外鄉人吧?這渠是贏承公挖的,當年救了多少人的命?秦國可以弱,贏渠不能廢——渠在,人心就在。”
衛鞅的心猛地一顫。他忽然明白,秦國的根,不在雍城的宮殿裡,不在宗室的爭鬥中,而在這斷渠殘垣裡,在這些守著渠、盼著水的百姓心裡。
他找到秦孝公的寵臣景監,通過景監的引薦,終於見到了秦孝公。
第一次,他講“帝道”,孝公睡著了;
第二次,他講“王道”,孝公依舊沒興趣;
第三次,他講“霸道”,講如何“富國強兵”,如何用“法”來凝聚人心,如何奪回河西、稱霸諸侯,孝公聽得入了迷,不知不覺間,膝蓋已經挪到了衛鞅麵前,兩人連談了三天三夜。
“先生的法子,雖狠,卻能救秦國。”
秦孝公握著衛鞅的手,眼裡滿是激動,“就依先生之計,變法!”
變法的消息傳開,秦國朝野震動。宗室大臣們紛紛反對:
“祖宗之法不可變!變法會亂了人心!”贏虔更是指著衛鞅罵道:
“你一個魏國人,安敢來秦國指手畫腳?”
衛鞅卻異常堅定。
他在櫟陽的南門立了一根三丈長的木頭,下令:
“誰能把這根木頭搬到北門,賞十金。”
百姓們圍著看,沒人敢動——天下哪有這麼好的事?
衛鞅又下令:“賞五十金!”
終於,一個壯漢走了出來,抱著試試看的心態,把木頭搬到了北門。
衛鞅當即讓人賞了他五十金,分文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