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眾臣聞言,皆屏息凝神。
秦國軍功爵製本就嚴苛,此番更直指“人頭計數”,無疑是將士兵的勇武與身家性命徹底捆綁,激勵之意,昭然若揭。
“其二,嚴治奸邪,蕩滌隱患。”
李斯繼續宣讀,聲音轉厲,“凡居心叵測、誹謗君王、結黨營私者,殺無赦;”
“凡私通外敵、謀逆作亂者,族滅;”
“凡官吏徇私枉法、包庇亂黨者,與罪者同罰,絕不姑息。”
這一條,顯然是針對嫪毐餘黨與呂不韋舊部,字字如刀,斬斷任何僥幸之心。
王翦眉頭微動,卻未多言——
他深知,亂世用重典,唯有鐵血,才能肅清潛藏的禍根。
“其三,強兵之基,在於全民。”
李斯的聲音愈發沉穩,“凡秦國男子,年二十弱冠,必須入軍服役,為期六年。”
其間,嚴格操練,習陣法、練弓馬、知進退。”
“服役期滿,編入預備役,遇戰事則即刻應征。”
“隱匿不報、逃避服役者,全家為奴。”
此令一出,階下有老臣欲言又止。
秦國雖重軍事,卻從未有過“全民服役”的硬性規定,此舉無疑會牽動千家萬戶,但若能推行,秦軍兵力將源源不斷,如江河奔湧。
嬴政目光掃過眾臣,見無人異議,便接過話頭,語氣斬釘截鐵:
“新法的核心,在於‘功’與‘罰’。有功者,哪怕是匹夫,也能封侯拜將;”
“有過者,哪怕是宗親,也難逃秦法!”
他看向蒙恬:“蒙將軍,征兵之事,交由你全權負責。”
“從關中開始,逐縣登記,按齡征召,務必三個月內,讓第一批弱冠子弟入營操練。”
蒙恬躬身領命:
“臣遵旨!定當嚴明軍紀,將新兵練成銳士,不負大王所托!”
他眼中閃過興奮之色,身為將門之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支源源不斷的生力軍,對秦國意味著什麼。
嬴政又看向王翦:
“王將軍,軍功爵製的細化與執行,需你與軍法官共同敲定。”
“人頭計數要公正,爵賞要及時,絕不能讓將士流血又流淚。”
王翦沉聲應道:
“臣遵旨。臣會親自督查各軍,確保軍功不被冒領,賞賜不被克扣,讓將士們知所奮勇。”
最後,他看向李斯:
“李相,緝捕奸邪、推行新法的重任,便落在你肩上。”
“凡有抵觸新法、散布流言者,一律按律嚴懲,不必奏請。”
李斯躬身:“臣遵旨。臣會讓廷尉府與各郡縣聯動,確保新法如利刃出鞘,無堅不摧。”
散朝後,新法的條文以最快的速度傳遍關中。
起初,市井間多有議論,百姓們對著官府張貼的告示指指點點——
“二十歲就要當兵?我家二郎剛滿二十,還沒成親呢……”
“以人頭論功?這也太狠了吧,上了戰場,豈不是要拚命?”
“聽說連議論大王都要殺頭?這法也太嚴了……”
但很快,議論聲便被另一種情緒取代。秦人性本尚武,軍功爵製的誘惑早已深入骨髓。
當第一個因斬殺山賊而被授予公士爵位的農夫,騎著官府賞賜的馬、帶著田契回到村裡時,整個村子都沸騰了。
“看見了嗎?老秦家的三郎,就因為砍了三個山賊的腦袋,就成了公士!以後見了裡正都不用下跪了!”
“我家小子明年就二十了,要是能上戰場殺幾個敵人,咱全家都能跟著享福!”
“彆議論了,趕緊去登記!要是被查出來逃避服役,那才是真的倒黴!”
短短一月,關中各縣的征兵點前便排起了長隊。
年輕的子弟們穿著粗布衣裳,眼神裡帶著忐忑,卻更多的是對未來的憧憬。
他們背著行囊,告彆父母妻兒,在秦軍吏的帶領下,走向遍布關中的軍營。
軍營裡,蒙恬正親自操練新兵。
他身著鎧甲,手持長戟,示範著刺殺的動作,吼聲震徹營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