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送的眩暈感尚未完全消退,星暝便感到懷中一沉,蘿瑟茉冰冷的、帶著血腥氣的身體幾乎要從他無力的臂彎中滑落。他咬緊牙關,用儘全身力氣抱緊她,踉蹌著從尚未完全穩定的漣漪中跌撞出來,熟悉的、混合著古老羊皮紙、魔法香料和淡淡塵埃的氣息撲麵而來——他們回到了伏瓦魯魔法圖書館。
“館長?!”
“族長!天哪,發生了什麼?!”
“快!最高級治愈法陣!淨化序列準備!封鎖這片區域!”
幾乎是他們出現的瞬間,圖書館的寧靜便被徹底打破。留守的法師、學者、甚至那些平日裡飄忽不定的書籍,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波動和那股濃烈得化不開的黑暗侵蝕氣息以及蘿瑟茉奄奄一息的狀態所震驚。驚呼聲、急促的腳步聲、魔法物品被快速激活的嗡鳴聲瞬間響成一片。
一位身著深藍色星辰法袍、麵容嚴肅的女法師第一個衝到近前。她甚至來不及詢問星暝,手中已然綻放出柔和而堅定的翠綠色光輝,如同最精密的探針,小心翼翼地覆蓋在蘿瑟茉左腹那道觸目驚心的傷口上。她的指尖剛一接觸那縈繞不散的黑氣,臉色就瞬間變得無比凝重。
“是……非常高階的黑暗侵蝕!能量性質極其古老且惡毒,它在持續破壞族長的生命力和魔力回路!快!把‘月瑩草’精華和‘聖銀粉塵’拿來!”對方語速極快地下達著指令,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但動作卻穩如磐石。立刻有幾位法師應聲而動,如同精密的齒輪開始運轉。
星暝沉默地,依照艾莉絲的指引,小心翼翼地將蘿瑟茉平放在其他人迅速展開的、銘刻著治療符文的柔軟墊褥上。他看著那張平日裡總是帶著智珠在握的冷靜、偶爾對他流露出無奈或惱怒的俏臉,此刻卻因劇痛和虛弱而扭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呼吸微弱得仿佛隨時會斷絕,那惱人的哮喘更是讓她每一次吸氣都伴隨著令人心碎的、帶著血沫的嘶鳴。他的心像是被浸透了冰水的荊棘狠狠纏繞,刺痛而冰冷。
他知道,自己留在這裡,這副靈力全無、連個最簡單的治愈術都施展不出來的身體,除了礙手礙腳、分散眾人的注意力之外,毫無用處。他深深地、最後看了一眼蘿瑟茉,仿佛要將她此刻脆弱的樣子刻進靈魂深處,然後,他默默地、一步一步地向後退去,退到了人群外圍,背靠著一排散發著冰冷光澤的古老書架,陰影將他整個吞沒,讓他幾乎與那些記載著無數知識卻在此刻無比沉默的典籍融為一體。他低垂著頭,銀色的發絲無力地垂下,遮住了他眼中翻騰的、最終歸於死寂的情緒。
圖書館的成員們雖然心急如焚,怒火中燒,但能在此地任職的,無不是理智遠超常人的精英。他們能清晰地感知到蘿瑟茉傷口上殘留的那股令人靈魂戰栗的黑暗力量,其層次之高,絕非眼前這個氣息微弱、狼狽不堪的銀發男子所能擁有。更何況,族長曾親自前去尋找此人,如今兩人一同重傷回歸,其中必有驚天隱情。因此,儘管空氣中彌漫著凝重得幾乎要滴出水來的憤怒和擔憂,卻沒有人將矛頭指向星暝,隻是默契地無視了他的存在,將所有的精力、所有的希望都傾注到對蘿瑟茉的搶救中。
就在這緊張的救治氛圍中,星暝動了。他像一道沒有實體的幽魂,憑借著過去那段在圖書館當“助手”或者說,被蘿瑟茉強行扣留打工)時,在各種追捕、躲藏和惡作劇中摸清的每一個角落、每一條密道、每一個不起眼的儲物點,開始了無聲而高效的“洗劫”。
他的目標明確得可怕——不是那些深奧的魔法典籍,而是能夠立刻轉化為戰鬥力和……毀滅力的東西。
他溜進了一間平時嚴禁他入內的“高危魔法物品保管室”,憑借記憶中對某個防禦符文弱點的了解,巧妙地避開並解除了警報,解密打開了一個散發著寒氣的秘銀櫃。裡麵整齊地碼放著一卷卷顏色各異、能量波動強烈的卷軸——【連環閃電】、【極寒新星】、【群體虛弱詛咒】……他看也不看,如同掃貨般將它們儘數掃入自己的舊布袋。
他潛入了一間小型的煉金工坊,他無視了那些正在緩慢析出結晶的燒瓶,直接打開了幾個標注著危險符號的抽屜,裡麵是幾瓶劇烈翻滾著、仿佛活物般的暗紅色【不穩定熾炎膠】,以及數個表麵光滑、刻著爆裂符文、內部隱隱傳來心跳般搏動的金屬球——【高爆煉金炸彈】。他毫不猶豫地收起。
他甚至憑借直覺,找到了一個隱藏在活動書架後方、用法陣保護的暗格。他用一種近乎野蠻的方式,利用從工坊順來的一瓶針對魔力的強酸腐蝕了防護陣,強行打開。裡麵是幾塊被厚重鉛盒封印、依舊散發出刺骨寒意、仿佛連空間都能凍結的深藍色晶體——【永凍核心碎片】,以及一個用萬年沉香木打造、貼滿了符籙的小盒。他打開小盒,裡麵是三顆龍眼大小、色澤烏黑如最深沉夜空的蠟丸。他知道這是什麼——【冥河之吻】,萃取自一種罕見植物的神經毒素,見血封喉,能瞬間麻痹靈魂,是圖書館用來處理某些“不可控異常”的手段之一。他拈起其中一顆,沒有絲毫遲疑,直接放入口中,用後槽牙小心翼翼地卡住。蠟丸冰冷而光滑,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甜腥氣。這是他為自己準備的最後一道保險,一道通往複活之路的捷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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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動作並非完全沒有引起注意。一名正在幫忙調配穩定靈魂藥劑的年輕法師,眼角餘光瞥見了星暝閃入高危保管室的身影,臉上頓時露出驚駭之色。他張了張嘴,想要出聲喝止,但當他看到星暝那異常平靜、平靜得仿佛一潭死水的側臉,以及遠處蘿瑟茉族長那依舊在生死線上掙紮的淒慘模樣,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他咬了咬牙,最終隻是暗自記下,決定先全力配合救治族長,事後再行彙報。這個銀發的家夥和族長之間的關係,一直是個謎,在這種萬分危急的關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將所需之物搜刮一空,那個看似不起眼的布袋此刻卻沉重得仿佛裝著一座山。星暝最後回頭,望了一眼被眾人圍在中央、被柔和治愈光輝籠罩卻依舊昏迷不醒的蘿瑟茉。她眉宇間的痛苦似乎因為強效藥劑與魔法的作用而稍稍緩解,但臉色依舊蒼白。看著她因保護自己而落到這步田地,星暝的心中,沒有預料中的滔天怒火,也沒有撕心裂肺的悔恨,反而是一種異常的、冰冷的、仿佛將一切情感都凍結了的平靜。就像暴風雪來臨前死寂的荒原,所有的聲音、所有的色彩都被吞噬,隻剩下無邊無際的白和深入骨髓的冷。
他無比清晰地認識到,時間,是此刻最奢侈的東西。那個疑似“真祖”、實力深不可測的怪物已經蘇醒,其陰謀顯然醞釀已久。維奧萊特和塞莉絲他們還被困在城堡裡,對即將降臨的滅頂之災可能一無所知。搬救兵?伏瓦魯這邊因為蘿瑟茉的重傷已然元氣大傷,自顧不暇;遠水救不了近火,等援兵到來,斯卡雷特城堡恐怕早已血流成河,一切都晚了。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賭上一切,立刻趕回去,警告他們,或者……至少親眼見證發生了什麼,然後,儘自己所能,做最後的掙紮。除此之外,他孤立無援,彆無選擇。
不再有絲毫猶豫,他從布袋中迅速翻找出了一枚觸手溫涼的魔法石——這是他剛才在保管室順手拿的、為數不多的定向傳送石之一,坐標赫然指向斯卡雷特城堡外圍一處隱蔽的觀測點。他深吸一口圖書館內那熟悉的、帶著書卷氣的空氣,開始集中起那微弱得近乎乾涸的精神力,如同引導細流般,艱難地注入傳送石中。
就在傳送石開始散發出微弱光芒、空間波動開始蕩漾開來的瞬間,處於昏迷狀態的蘿瑟茉,仿佛感應到了那熟悉的空間擾動和星暝那決絕的意誌,猛地睜開了眼睛!她的眼神還帶著重傷後的渙散和迷茫,但其中的焦急與憤怒卻如同實質的火焰般燃燒起來。
“攔……住他!彆讓他……做傻事!”她用儘全身力氣,嘶啞地喊道,手指顫抖卻堅定地指向星暝的方向,因為激動,左腹的傷口再次滲出殷紅的血珠。
這一聲呼喊,如同驚雷般炸響在忙碌的眾人耳邊!距離星暝最近的兩名負責警戒的法師反應極快,幾乎是下意識地出手——一人揮手甩出一道閃爍著藍光的魔力鎖鏈纏向星暝的腳踝;另一人則口中念念有詞,試圖構築一個短距離的空間禁錮法陣,打斷傳送!
然而,星暝對此早有預料!在蘿瑟茉出聲示警的同一刹那,他猛地從懷中掏出一物,看也不看,朝著那群正在全力維持治愈法陣、守護蘿瑟茉的法師們用力拋了過去!那東西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散發出一種無比純正、帶著刺骨神聖氣息的能量波動——那赫然是他一直貼身收藏的、朗基努斯之槍的碎片!但他口中大喊的卻是:
“接住!保護好它!這是蘿瑟茉製造的聖槍!絕不能有失!”
他賭的就是這些人對蘿瑟茉心血結晶的重視!
這一下,果然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那幾位正要施展禁錮法術的法師臉色劇變,感知到那精純無比的神聖氣息他們下意識地認為這必然是族長嘔心瀝血之作才能達到的效果),又聽到星暝的喊話,幾乎是本能地強行扭轉了法術軌跡,將凝聚的魔力化為柔和的力量屏障,小心翼翼地去接引那拋飛過來的“仿製聖槍”。他們誰也不敢冒險,萬一在攔截星暝的過程中,不慎損毀了族長傾注了無數心血和資源的珍貴造物,那後果他們絕對無法承擔!就在這電光火石般的猶豫和權衡之間——
“笨蛋!咳咳……真的……在我這……攔住他!!”蘿瑟茉急火攻心,看得分明,想要強行壓住傷勢,調動體內殘存的魔力親自出手,哪怕隻是一個最簡單的束縛術。然而,重傷的身體和那要命的哮喘卻在關鍵時刻給了她致命一擊。一陣撕心裂肺的、仿佛要將五臟六腑都咳出來的劇烈咳嗽猛地襲來,讓她眼前一黑,喉頭一甜,剛剛凝聚起的一絲魔力瞬間潰散殆儘。
“星暝——!你這個……自以為是的……超級大笨蛋!!回來!!”她拚儘全力發出的、帶著哽咽的怒吼,最終被淹沒在傳送完成的聲響中。
光芒驟閃,旋即熄滅。星暝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圖書館內,隻留下原地激蕩的空間漣漪,一片狼藉,以及驚怒交加、麵麵相覷的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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蘿瑟茉無力地癱軟在墊褥上,胸口劇烈起伏,臉色因為極度的憤怒、擔憂和窒息而泛起病態的潮紅,鮮血不斷從嘴角溢出。幾名法師手忙腳亂地為她擦拭,施加更強大的鎮定和治療法術。
看著星暝消失的地方,蘿瑟茉的心中充滿了無邊的無力感和一種尖銳的、仿佛心臟被生生剜去的恐慌。她知道,這次完全不同了。那個笨蛋,是抱著再也回不來的決心,帶著那點可憐的道具,回去麵對一個連全盛時期的她都感到恐懼的怪物!他以為自己是誰?能警告誰?能改變什麼?在那個“真祖”麵前,他現在的狀態回去,和主動投身煉獄有什麼區彆?!這次……這次還會有誰去救他?八雲紫遠在月球,生死未卜;維奧萊特自身難保;還有誰?還有誰能在那絕境中拉住他?
「為什麼,為什麼總是為了彆人,為了彆人,一次次……」
她死死地閉緊了眼睛,貝齒深陷進蒼白的下唇,一縷鮮紅的血絲緩緩滑落。纖細的手指緊緊攥住了身下的軟墊,指甲因為過度用力而刺破了布料,指節繃緊得毫無血色。一種前所未有的、混合著絕望、心痛和某種被拋棄的怨憤的冰冷決絕,如同潮水般淹沒了她的心。
良久,就在其他人準備開口勸說時,蘿瑟茉猛地睜開了眼睛。那雙曾經靈動而睿智的眼睛,此刻隻剩下了一片冰封的、沒有任何生氣的死寂湖麵,仿佛所有的光和熱都隨著那個人的離去而熄滅了。
“自即日起……伏瓦魯魔法圖書館,及其一切附屬機構……”
冰冷的宣告在寂靜的圖書館內回蕩,讓人不寒而栗。
“通告……各方……經最終確認……星暝……此人……已於今日……徹底失蹤。”
這句話,她說得異常艱難,仿佛有無形的刀刃在切割她的喉嚨。
“此後……凡有自稱‘星暝’,或形貌、氣息、行為模式高度相似之個體靠近我勢力範圍任何節點……無需警告……無需甄彆……無需請示……”
她的目光掃過眾人,帶著一種令人心碎的決絕:
“立刻啟動……最高等級防禦……動用一切……必要手段……格殺勿論!”
最後四個字,如同冰錐般刺入每個人的心中。
命令一出,所有人都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們的族長。他們能感受到她話語下那洶湧的、幾乎要決堤的痛苦,但這道命令本身,實在是太過冷酷,太過極端!這不僅僅是要斷絕星暝所有的生路,更是要徹底從曆史和記憶中抹去他的存在!這是一種何等絕望的……放棄……
“族長!請您三思!星暝先生他或許……”
“執行命令!”蘿瑟茉厲聲打斷了她,聲音陡然拔高,卻又因為牽動傷勢而猛地噴出一口鮮血,染紅了胸前的衣襟。但她那雙冰封的、不容任何置疑的目光,卻死死地鎖定在對方臉上,仿佛在說,違令者,同罪!
看著她嘴角刺目的鮮紅和那令人心碎的眼神,所有人都明白了,族長是認真的。她是在用這種最殘酷的方式,強迫自己,也強迫所有關心她、關心星暝的人,接受那個最壞的可能——那個人,已經踏上了不歸路,或許……真的再也回不來了。這道命令,既是保護圖書館不受可能的“真祖”勢力滲透,也是她為自己築起的、一道或許再也不會被打破的心牆。
……
與此同時,星暝經曆了一陣極其劇烈、仿佛要將五臟六腑都甩出來的空間顛簸後,如同一個被隨意丟棄的破舊玩偶,重重地摔落在了一片充斥著硝煙、血腥和瘋狂喊殺聲的煉獄之中。
他出現的位置,正是他構想中“紅魔館”那尚未完工、此刻更是淪為血腥戰場的地基附近。眼前的景象比他最壞的預想還要慘烈數倍:昔日帶著哥特式優雅輪廓的殘破城堡主體,此刻多處燃起衝天大火,濃煙如同猙獰的巨蟒翻滾著升上昏暗的天空。到處都是廝殺的身影——身披亮銀盔甲、揮舞著附著聖光武器的教會騎士結成的戰陣,如同金屬堡壘般穩步推進;穿著各式皮甲或鎖子甲、眼神凶狠、使用著淬毒弩箭和破魔銀武器的獵魔人,如同幽靈般在廢墟間穿梭,尋找著致命一擊的機會;一些被貪婪和混亂吸引而來的、形態各異的魔物、黑暗生物乃至被雇傭的亡命之徒,則如同聞到腐肉的鬣狗,在戰場邊緣遊弋,趁機掠奪、殺戮,或是單純地發泄著破壞欲。兵刃交擊的刺耳銳響、魔法爆炸的轟鳴、聖光灼燒黑暗生物時發出的“滋滋”聲、垂死者的哀嚎、瘋狂的呐喊……共同交織成一曲毀滅的樂章。
星暝的憑空出現,立刻吸引了附近許多交戰者的目光。尤其是那支由雷納德隊長率領的、一直憑借特殊裝備和豐富經驗隱藏在暗處、試圖尋找著聖物下落的精銳小隊。
“頭兒!快看!指針劇烈反應!是那個東方小子!他真的又出現了!就在戰場中心!”隊伍裡那個負責操作“聖跡指針”的年輕術士,壓低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激動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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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納德隊長眯起那雙如同鷹隼般銳利的眼睛,透過麵具的縫隙,死死盯住了突然出現、顯得有些茫然的星暝:“果然……他果然和聖物有脫不開的乾係!所有人注意,準備行動!赫克托,你帶兩個人從側翼包抄,吉恩,繼續監控指針和周圍能量波動,其他人跟我正麵逼近!找機會生擒他!小心他可能存在的同夥或陷阱!”他迅速下達指令,如同最老練的獵手,開始收緊包圍網。
星暝甩了甩幾乎要裂開的頭顱,強迫自己從傳送的眩暈和眼前這地獄景象的衝擊中迅速清醒過來。他知道,自己這副模樣,很快就會成為所有人關注的焦點,必須立刻行動起來!
他沒有絲毫猶豫,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立刻從那個看似不起眼的布袋裡,掏出了三瓶剛才順來的【不穩定熾炎膠】。他看準了左側一隊正在集結、準備衝擊斯卡雷特殘存防線的教會騎士,以及右前方幾個正在聯手施展法術、製造混亂的異類法師,用儘全身力氣,將熾炎膠狠狠地投擲了過去!
“砰!轟隆——!”
暗紅色的膠體在空中劃出危險的弧線,撞擊在目標區域的瞬間,猛地爆發出劇烈的火焰和衝擊波!熾熱的粘稠液體四處飛濺,附著在盔甲、血肉和石頭上猛烈燃燒,瞬間引發了一片淒厲的慘叫和混亂,暫時打斷了那裡的攻勢,也成功地吸引了更多驚怒交加的目光。
趁著這短暫的混亂製造的契機,星暝猛地從藏身的斷牆後躍出,手中高高舉起那個體積最大、外殼呈現不祥暗紅色、表麵刻滿了仿佛血管般搏動符文的球形裝置——【高爆煉金炸彈】!
“都給我住手!!!”他用儘全身力氣,借助一個一次性的【擴音術】卷軸,將自己的怒吼聲放大,如同驚雷般滾過戰場,“看清楚我手裡的是什麼!不想被一起炸上天的,就立刻停手!否則,我不介意拉上所有人陪葬!!”
他臉上那副豁出一切的、近乎癲狂的猙獰表情,配合著那炸彈散發出的、令人渾身都在戰栗的、極其不穩定且恐怖的能量波動,瞬間產生了強大的威懾力。無論是正在衝鋒的騎士、準備偷襲的獵魔人,還是那些瘋狂肆虐的烏合之眾,都下意識地停下了動作,驚疑不定、帶著恐懼地看著他手中那個仿佛隨時會爆開的毀滅之源。這種同歸於儘的亡命徒架勢,沒人敢輕易去賭真假。
趁著這短暫的、“核威懾”帶來的詭異寂靜,星暝銳利的目光立刻鎖定了離他最近、身上帶著斯卡雷特家族紋章、似乎還保持著理智、並且正主動向他靠攏過來的一名血族侍衛。他立刻用嘶啞的聲音吼道:“你!告訴我!維奧萊特伯爵在哪裡?!立刻帶我去見他!”
那名血族侍衛臉上帶著血汙和疲憊,但眼神卻異常堅定,甚至帶著一種詭異的狂熱。他聽到星暝的問話,非但沒有立刻回答,反而用一種近乎宣告般的、刻意放大的、確保周圍許多人都能聽到的聲音,朗聲說道:“星暝大人!您回來了!按照您之前的秘密指令,我們已經成功清除了家族內部的“不穩定因素”!局勢目前尚在您的掌控之中!請您指示下一步行動!是徹底肅清這些外來者,還是執行……最終的‘淨化’計劃?”
這番話如同又一記重磅炸彈,在剛剛因為“核威懾”而寂靜下來的戰場上轟然炸響!
“什麼?!他是幕後主使?!”
“斯卡雷特的代理族長策劃了這場襲擊?!”
“難怪他剛才用炸彈威脅我們!原來是想殺人滅口,清理戰場嗎?!”
“最終的‘淨化’計劃?那是什麼?!”
不同派係的人看著星暝的眼神,瞬間從驚疑變成了強烈的敵意、憤怒和審視。各種猜測和陰謀論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迅速蔓延。
星暝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天靈蓋!他瞬間就明白了——對方被控製了!或者,根本就是“真祖”早就安插好的棋子!血族的等級製度森嚴,雖然高階層血族對低階層的控製並非絕對,但在對方心神被恐懼籠罩或被提前種下強烈心理暗示的情況下,進行精準的誘導和操控是完全可能的!而在這個時間點,能夠做到這一點,並且如此處心積慮、一環扣一環地將可能的弑主、背叛、勾結外敵所有臟水都潑到他身上的,隻有那個偽裝成采佩什的、蘇醒的“真祖”!
他中計了!對方早就預料到他可能會回來,甚至可能故意放他回來,就是為了讓他陷入這種百口莫辯、眾叛親離的絕境!
然而,這還遠遠沒有結束!仿佛是嫌這潭水還不夠渾,又像是為了將“證據”坐實到鐵證如山的地步——
一支裝備極其精良、盔甲閃亮得仿佛剛從閱兵場走出來、幾乎沒受什麼損傷的“聖騎士”小隊,突然從一側燃燒的廢墟後衝了出來。為首的那名“騎士隊長”,甚至在眾目睽睽之下,對著星暝行了一個古怪的、似是而非的禮節,然後用一種刻意模仿出來的、帶著狂熱語調的聲音大聲說道:“主人!外圍的障礙已經按照您的計劃清除!那些不聽話的雜魚和獵魔人已經被我們引入陷阱解決!下一步是否按原定方案,對城堡核心區域進行最後的‘神聖淨化’?請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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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支隊伍的出現和這番說辭,更是讓所有人都懵了,大腦幾乎要停止思考!教會的人?叫星暝主人?還說什麼“神聖淨化”?這到底是什麼情況?!難道星暝不僅是血族內鬥的策劃者,還暗中控製了教會的一部分力量?或者是……教會內部出現了叛徒,與血族勾結?這陰謀的層次和複雜程度,已經完全超出了在場大多數人的理解範圍!
緊接著,仿佛是約定好了一般,又有一小撮穿著其他幾個與斯卡雷特家族素有嫌隙的血族氏族服飾的人,從另一個方向冒了出來,對著星暝躬身,用一種諂媚的語氣說道:“星暝閣下,我們氏族承諾的支援已經全部到位,隨時聽候您的調遣,共同瓜分斯卡雷特積累千年的財富和領地!請您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