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夜指尖繞著垂落的鬢發,視線掃過星暝泛紅的耳尖:“若用永遠亭的秘法溫養,倒不必損耗那麼多靈藥。”她忽然貼近少年耳語,“代價嘛……”
竹影突然劇烈搖晃,驚起簷下銅鈴亂響。星暝望著瑞靈蜷縮的睡顏,忽然想起那日廢墟間叩首的藍發少女,額角血痕混著塵土的畫麵刺得他眼眶發澀。
“成交。”他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每周三次,風雨無阻。”
輝夜團扇突然敲在他後背:“星暝君這次若再爽約……”扇麵浮現的月紋突然化作銀鏈纏上他手腕,“妾身就把小巫女煉成永遠亭的人偶哦?”
星暝張了張嘴,喉結滾動兩下卻發不出聲。永琳拎著瑞靈的後衣領轉進藥房,木門閉合時溢出帶著冰碴的藥香。星焰正踮腳夠著木櫃頂層的青玉葫蘆,火苗燎得櫃角卷起焦邊。
“星焰……”
小丫頭蹦蹦跳跳轉身,繡著銀線的黑洋裝揚起熱浪:“主人彆生氣!看我給輝夜姐姐和主人變個魔術。”她張開雙臂轉了個圈,指尖突然竄出團蒼火,焰心躍出隻銀雀,撲棱著翅膀落在輝夜團扇尖。
輝夜屈指輕彈雀喙,月華凝成的粟米粒簌簌落下:“比某些人用心多了。”她斜睨著正在收拾藥渣的星暝,木屐尖踢了踢榻榻米上的坐墊,“雖說是三缺一,也未嘗不可呢。”
星暝剛摸到牌就後悔了——輝夜身側的矮幾上,永琳新研製的醒神香正騰著青煙。星焰跪坐在加厚的軟墊上,每摸張牌都要把牌麵懟到眼前細看,火苗燎得牌角發卷。
“東風。”輝夜指尖轉著張牌,月光在“中”字上凝成水珠,“說起來,前些日子商隊帶來的話本裡,有個問題甚是有趣。”她突然用牌角敲了敲星暝手背,“永恒究竟是多長呢?”
牌桌下的影子突然靜止。星暝摸著剛抓到的紅中,瞥見櫃上擺著的半截素箋——正是他之前輸掉的《春江花月夜》殘頁。
“大概……”星暝突然被星焰拽住袖口,小丫頭正用口型比著“九筒”,“就像永遠亭的月光?”
輝夜的團扇突然遮住半張臉:“那為何不叫月光亭?”
星焰突然“呀”地跳起來,三張九筒拍得震天響:“杠!”火苗竄上房梁又慌忙縮回來,永琳曬在橫梁上的藥草泛起焦香。
“是也,輝夜你和師匠建永遠亭的時候……”星暝突然開口,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牌麵劃痕,“怎麼會想到用‘永遠’這種名字?”
“南風。”輝夜突然打斷他,指尖點在星暝打出的牌上。她垂眸整理牌山時,發間玉簪流瀉的輝光在席麵投下蜿蜒的銀河,“不過是隨手題的字——就像某人給神社起名似的。”
星焰頭頂的火苗突然分成兩簇,映得她眼睛亮晶晶的:“我知道!永遠就是……”她掰著的手指突然卡殼,牌堆裡竄出的青煙嗆得星暝和她自己直咳嗽。
星暝拍著小丫頭後背,瞥見輝夜執扇的手頓了頓。月光順著她垂落的袖管流淌,在“中”字牌麵彙成小小的水窪,倒映著窗外始終未變的竹海。
藥房忽然傳來水聲,瑞靈的悶哼隔著紙門模模糊糊。星暝摸牌的手一抖,北風牌斜斜插進牌堆裡。輝夜的團扇突然壓住他手背:“慌什麼?永琳的安魂湯可比你的三腳貓法術靠譜。”
星焰突然推倒麵前的牌,火星子濺得到處都是:“胡啦!”她指著輝夜身側的空位嚷嚷,“輝夜姐姐和主人輸給我三個糯米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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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暝苦笑著揉了揉星焰亂翹的白毛,小丫頭立刻像貓兒似的蹭著他掌心。竹簾外的月光突然暗了半寸,他猛地轉頭望向西北方——逢魔之原方向的天空正泛著血紅色的蜃氣。
“那個隙間妖怪又要使喚你?”輝夜慢悠悠碼著牌山,素手輕輕掃過剛被星焰燎焦的桌角,“前日她差人送來半車妖骨,說是抵上個月賒的藥錢。”
星暝摸到袖袋裡裂成兩半的定位符,那是今晨紫硬塞給他的:“現在每刻鐘都耽擱不起。”他起身時狩衣下擺掃亂了牌堆,“等會得去蟲族地盤探探虛實,總挨打可撐不了多久。”
藥房的門吱呀開了條縫,瑞靈扶著門框搖搖晃晃走出來。藍發梢滴著藥汁,巫女服領口彆著永琳特製的安神香囊。星暝摸出個油紙包塞進她手心:“京都買的牡丹餅,放了雙倍紅豆餡。”
“交給妾身調教幾日,保準比唐國的劍舞姬還伶俐。”輝夜突然用團扇挑起瑞靈的下巴,驚得小姑娘咬碎了嘴裡的糖塊。永琳在藥櫃陰影裡輕咳,琉璃瓶相撞的脆響裡混著警告的意味。
“交給你們了。”星暝起身時將星焰帶進袖中,凝視著輝夜執扇的指尖——那裡凝著星焰剛才變戲法留下的銀雀殘影,“有些事……就算成功了也像吞了苦膽。”
“星暝君可聽過月都的潮汐論?”輝夜的聲音突然貼著耳畔響起,發間的冷香凍得他後頸發麻,“每千年褪去的海潮,總會帶走些貝殼。”她指尖掠過少年袖口的紅斑,“但總歸會有新沙子填滿空缺。”
星暝感覺袖中的星焰突然變得滾燙。輝夜的木屐尖踢了踢他小腿:“永琳新製的醒神湯能保千年不倦。”她袖中滑出半枚破碎的玉環,斷麵處流轉著星暝熟悉的靈力波紋——正是他多年前輸掉的賭注,“等哪天連東海的沙礫都淘儘了……”
竹風卷著蟲鳴掠過回廊,星暝假裝沒聽見後半句話。他帶著星焰躍上窗欞時,瞥見輝夜正把玉環殘片係在瑞靈腕間。小巫女淺藍色的瞳孔映著月華,像極了他在四國海灣曾見過的磷光水母。
輝夜的笑聲追著他竄上屋簷,混著竹葉沙沙響。星暝從永遠亭逃離時,聽見風裡飄來半句:“記得把妾身的木屐錢算進戰損……”
月光在雲層中忽明忽暗,夜風卷著狩衣灌進脖領。星焰從袖口鑽出撲進星暝懷裡:“剛才輝夜姐姐湊過來的時候,主人這裡——”她伸手戳了戳星暝胸口,“撲通撲通像打鼓!”
“被師匠的藥味嗆到了!”少年指尖亮起傳送術的碎銀光芒,扭頭卻瞥見輝夜倚在竹簾下捉弄著瑞靈。那抹倩影忽然屈指彈來粒光點,驚得他倉促捏訣遁入虛空。
傳送術的餘暉消逝在天際時,星暝輕輕歎出那句在唇齒間輾轉的話語:“東海揚塵,不過浮雲朝露。”他忽然又自嘲地笑了笑,“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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