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秀英腰上的印子沒有變淡,反而更深了,顏色黑得發亮,像是被墨筆畫上去似的。她整個人都蔫了,吃不下飯,走路都沒精神。
“劉嬸的法子不靈啊!”王有福著急地說,“我得去找老村長問問。”
老村長百歲了,是村裡最年長的人,民國時期當村長,為村民著想,很受人尊敬,但後來變天了,六十年代差點被城裡來的紅小兵批鬥死,但他從年輕到老都心地善良,知道許多老輩子的事,也願意幫助村民。
聽完王有福的描述,老村長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驚恐。
“這不是一般的鬼纏腰,”他喃喃道,“這是‘血纏腰’,最凶的一種。通常得是生前有大冤屈,或者死得極慘的人才會這樣。”
“那咋辦啊?”王有福急得滿頭大汗。
老村長沉吟良久:“鬼神的事我也不怎麼懂,你去村西頭找張三爺吧。他年輕時走過江湖,懂些門道。不過記住,無論他說什麼,都照做,彆多問。”
張三爺是個乾瘦老頭,也有九十多了,但精神還不錯,獨居在村西頭一個破窯洞裡,很少與人來往。聽了王有福的話,他冷笑一聲:
“劉嬸那點皮毛功夫,也就治治小孩子嚇著。你這事兒,麻煩大了!”
“三爺,您得救救我媳婦啊!”王有福幾乎要跪下。
張三爺眯著眼想了一會兒:“你媳婦最近碰過什麼老物件?或者去過什麼不該去的地方?”
王有福搖頭:“沒有啊,就在家乾活,下地...”
突然他想起什麼:“半個月前,她在院後棗樹下挖出一個瓦罐,裡麵沒其他的,就有一個墨盒,她洗刷乾淨收起來了。是不是衝撞了啥?”
張三爺猛地睜大眼睛:“瓦罐?是不是黑陶的,上麵刻著魚紋?”
“您咋知道?”
張三爺臉色大變:“糟了!那是民國時李老財埋的厭勝罐!快帶我去看看!”
來到王家,張三爺仔細查看了那個瓦罐,臉色越發難看。
“李老財當年靠這個發家,但也死在這上麵。”他低聲說,“聽說他被人綁起來塞進一個罐子活埋了,就因為爭地界的事。”
王有福脊背發涼:“那跟我媳婦的腰有啥關係?”
“被捆著埋進土裡的人,怨氣最重。”張三爺說,“這罐子就是他怨氣的容器。你媳婦把它挖出來,就是放出了裡麵的東西。”
他看向秀英腰上的黑痕:“這是捆李老財的繩子,現在要來捆你媳婦了。”
秀英嚇得哭起來:“那咋辦啊三爺?我會被勒死嗎?”
張三爺沉思良久:“隻有一個法子。你得把罐子和墨盒放回原處,按老規矩祭祀安撫。但能不能成,就看他的怨氣有多重了。”
當天晚上,月圓如鏡。在王有福家後院那棵老棗樹下,擺著一張方桌。桌上放著那個黑陶瓦罐,前麵點著三炷香,擺著三杯酒,還有幾樣果品。
秀英赤裸著趴在桌前,像隻白花花的青蛙,後腰那道黑痕在月光下格外刺目。王有福站在一旁,手裡攥著把鐵鍬,手心全是汗。
張三爺穿著奇怪的衣服,臉上塗著紅黑相間的紋路,手裡拿著一個鈴鐺,繞著桌子念念有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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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吹過,棗樹葉沙沙作響,像是無數人在低聲私語。
突然,桌上的香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燃燒起來,轉眼就燒到了底!與此同時,秀英發出一聲慘叫——她腰上的黑痕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收縮變深!
“他不同意!”張三爺大喊,“快!把罐子放回坑裡埋上!”
王有福慌忙在棗樹下挖坑,手抖得幾乎握不住鐵鍬。秀英的慘叫聲越來越淒厲,腰上的皮膚已經被勒得裂開,滲出血珠!
就在王有福把瓦罐放進坑裡的瞬間,秀英猛地弓起身子,雙眼翻白,喉嚨裡發出哢哢的聲響,屎尿從屁股後噴了出來。
張三爺突然撲過去,一把抓起桌上的三杯酒,含進口中,猛地噴向秀英的腰部!
“嗤”的一聲響,像是燒紅的鐵塊浸入冷水。秀英腰上竟然冒起一股白煙!
與此同時,坑裡的瓦罐發出一聲脆響,表麵裂開一道縫隙。
張三爺迅速抓起土埋進坑裡,大喊:“李老財!你的冤屈已經過去了!害你的人都成黃土了,放過後人吧!擇吉日,必給你燒豐厚紙錢超度!”
風突然停了。整個院子死一般寂靜。
秀英腰上的黑痕停止了收縮,慢慢,慢慢地,開始變淡。
一周後,秀英腰上的印子完全消失了,就像從未出現過一樣。夫妻倆按張三爺的囑咐,在棗樹下燒了大量紙錢,再不敢動那地方的土。
夏去秋來,棗樹紅透了果子,像一串串小燈籠掛滿枝頭。王有福和秀英坐在院裡搓玉米,金色的玉米粒在筐裡堆積如山。
“今晚上吃啥?”秀英問,臉上恢複了紅潤。
“咋的,又餓了?”王有福嘿嘿一笑,“腰好了,胃口也好了?”
秀英白他一眼:“德行!那天晚上差點沒了命,還不許我現在多吃點?”
王有福放下玉米,認真地說:“那天可真把我嚇壞了。你要是沒了,我可咋活?”
“呸呸呸!少說不吉利的!”秀英嗔道,眼裡卻帶著笑意,“哎,你說,那李老前輩的怨氣,真散了嗎?”
王有福望向那棵棗樹:“張三爺說,這世上最厲害的怨氣,也敵不過活人的日子。咱們好好過日子,就是對那些冤魂最好的安撫。”
夕陽西下,整個龍樹屯被鍍上一層金光。炊煙嫋嫋升起,雞鳴犬吠相聞。黃土高原的千溝萬壑在斜照中顯得格外深邃,仿佛隱藏著無數古老秘密,卻又被寧靜的暮色輕輕覆蓋。
秀英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腰肢柔軟如柳。
“今晚早點睡?”王有福湊過來,手不老實地摸上她的腰。
秀英笑著推開他:“死相!昨天折騰得還不夠?”
“哪能夠呢?”王有福一把抱起媳婦往窯洞走,“咱得把前些日子缺的補回來!”
秀英驚笑著捶打他的肩膀,笑聲在黃昏的空氣中傳得很遠。
窯洞裡,油燈被吹滅。黑暗中,隻有兩道呼吸聲交織在一起。院外,老棗樹的影子在月光下輕輕搖曳,仿佛在點頭微笑。
世間所有的恐懼和神秘,最終都融化在生活的溫暖裡。就像黃土高原上的溝壑,再深再陡,也被時光打磨得圓潤,最終成為大地肌理的一部分,沉默地見證著生命的延續。
而那棵老棗樹,依然靜靜地站在院裡,春華秋實,年複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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