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村後頭是連綿的大山,山深處少有人跡。老輩人常說,那山裡有些東西,不是活人該碰見的。
我叫李強,媳婦叫王秀。我們倆在城裡打工相識,她潑辣大膽,我憨厚老實,湊成一對倒也合適。這次回鄉探親,閒著無事,秀兒便纏著要我帶她進山轉轉。
“人家都說深山老林裡有寶貝,說不定咱能撿著什麼。”秀兒一邊往背包裡塞乾糧,一邊朝我擠眉弄眼。
我皺眉:“那地方邪門,老輩人不讓去。”
“啥年代了還信這些!”秀兒嗤笑一聲,手不老實摸向我褲襠,“咋的,這麼大個漢子還怕鬼不成?要不今晚先讓我看看你膽量?”
我臉一熱,推開她手:“彆鬨!讓人聽見!”
“這破院子就咱倆,爹媽去走親戚了,你怕啥?”秀兒撇嘴,卻也不再糾纏,“反正明天你得帶我去,我都跟張嬸打聽好了,西山那邊有處風景特彆好,還有座荒廢的老宅子,說是以前大地主的宅院呢!”
我心裡一咯噔:“彆是那幢青磚老宅吧?那可去不得!”
“為啥去不得?”秀兒來了勁。
我壓低聲音:“那宅子邪門得很。幾十年前那家地主突然就沒了,宅子就荒了。後來有人想進去撈點好處,出來都瘋了,胡言亂語說什麼看見‘東西’了。”
秀兒卻不以為意:“扯淡!那是嚇唬人的,怕真有好東西被人摸走了。明天必須去!”
我知道拗不過她,隻好應下。
第二天一早,我們帶上乾糧和水出發。山路崎嶇,越走越荒涼。初夏的山林本該生機勃勃,可越往深處,越覺得寂靜得詭異。鳥鳴聲稀稀拉拉,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說不清的陳舊氣息。
秀兒卻興致很高,一路在我身後調笑:“強子,這荒山野嶺的,要不咱找個地方快活快活?保準刺激!”
我哭笑不得:“你這腦子裡整天想啥呢!”
“想你唄!”秀兒嬉皮笑臉,“晚上在那破宅子裡,咱也試試?聽說鬼宅裡乾事,特彆來勁呢!”
我脊背發涼:“彆胡說!這種地方不能亂說話!”
約莫走了兩個時辰,繞過一片密林,那幢老宅赫然出現在眼前。
青磚圍牆已有幾處坍塌,門樓高聳卻破敗不堪,兩扇厚重的木門虛掩著,上麵斑駁的漆皮像是乾涸的血跡。宅子後麵倚著陡峭的山壁,前麵是一片荒蕪的庭院,雜草有半人高。
秀兒卻興奮起來:“哇!真夠氣派的!以前這地主老財可真會享受!”
我拉住她:“秀兒,咱彆進去了,外麵看看就回去吧。”
“來都來了!”秀兒甩開我的手,一把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木門。
宅院內部比外麵看起來更加破敗,但依稀能看出當年的格局。正廳、廂房、回廊,雕梁畫棟雖已褪色殘破,仍顯出一股陰森的氣派。
奇怪的是,院子裡雖然雜草叢生,卻乾淨得異常——沒有落葉,沒有鳥糞,甚至連蜘蛛網都少見。
秀兒大膽,徑直走向正廳。我也隻好硬著頭皮跟上。
廳堂很大,光線昏暗,隻有幾縷陽光從破損的窗欞射入,在滿是灰塵的地麵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家具大多殘破不堪,唯獨正中央一張太師椅完好無損,烏木材質在昏暗中泛著幽幽光澤。
“這椅子肯定值錢!”秀兒眼睛發亮,伸手就要摸。
“彆動!”我急忙拉住她,“這東西邪門!”
秀兒不屑地哼了一聲,但還是收回了手。我們又在宅子裡轉了轉,除了破敗和死寂,並沒發現什麼異常。
秀兒的膽子越來越大,甚至哼起了小調。當我們走到後院時,她突然拉著我,眼神曖昧:“強子,這兒沒人,咱倆在這兒試試唄?多刺激啊!”她的手又不老實地在我身上亂摸。
我慌忙躲閃:“你瘋啦!這是什麼地方!”
“怕啥?難道還有鬼看著不成?”秀兒故意大聲說,像是挑戰什麼。
就在這時,我忽然覺得後背發涼,仿佛真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我們。我猛地回頭,卻什麼也沒看見。
“走吧秀兒,這地方不對勁。”我懇求道。
秀兒看我真怕了,這才撇撇嘴:“沒勁!那就再轉轉,湊足一個時辰就走,行了吧?”
我隻好答應。我們沿著回廊往後院深處走去。越往裡走,溫度似乎越低。明明是盛夏午後,卻冷得我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後院有間廂房的門緊閉著,秀兒上前推了推,沒推開。
“鎖著呢,肯定有好東西!”秀兒眼睛又亮了。
我正要勸她,忽然聽見一陣細微的聲響——像是有人在門後輕輕呼吸。
“你聽見沒?”我緊張地問。
秀兒側耳聽了一會兒,搖頭:“啥也沒有啊!你彆自己嚇自己。”
她說著,從背包裡掏出一個小撬棍:“幸好我有準備!”
我驚呆了:“你早就打算來撬門?”
秀兒不答話,專心撬鎖。奇怪的是,那看起來結實的銅鎖,沒幾下就“哢嗒”一聲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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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吱呀一聲打開,裡麵黑漆漆的,一股難以形容的氣味撲麵而來——像是陳年的黴味,又混合著某種香料的氣息,聞得人頭昏腦漲。
秀兒打開手電筒照進去,頓時驚呼一聲:“哇!”
我也湊過去看,隻見屋裡堆滿了各種老物件:褪色的綢緞、鏽蝕的金屬器皿、還有一些說不清用途的木雕和陶器。最顯眼的是靠牆擺放的一個等人高的木雕人像,雕刻的是一個穿著古式裙裝的女人,工藝精美,栩栩如生,卻莫名地讓人心裡發毛。
“發財了發財了!”秀兒興奮地往裡鑽。
我拉住她:“彆進去!這房間不對勁!”
的確不對勁。外麵陽光正好,可光線照進房門就像被什麼吞噬了,隻能照亮門口一小塊地方。屋裡深處依然漆黑一片,那木雕人像在陰影中若隱若現,臉上的表情似乎也在變化。
秀兒卻掙脫我,邁步進去,直奔那木雕人像。
就在她跨過門檻的瞬間,房門突然“砰”地自己關上了!
我大驚失色,急忙拍門:“秀兒!秀兒!你沒事吧?”
裡麵傳來秀兒悶悶的聲音:“沒事兒,門可能被風吹關上了。這鎖壞了,從裡麵打不開,你從外麵拉開就行。”
我試著拉門,果然拉開了。秀兒站在門口,臉上有些困惑:“奇怪,剛才怎麼都拉不開。”
我看著她,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咱快走吧,天不早了。”我催促道。
秀兒卻反常地沒有反駁,乖乖點頭。回去的路上,她異常安靜,不像來時那樣調笑嬉鬨。我隻當是她累了,也沒多想。
直到晚上回家後,我才察覺秀兒的異常。
她先是盯著臥室牆角的陰影發呆,我問她看什麼,她說“好像有人站在那裡”,可我什麼也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