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著走著，胡蘭忽然拉住王神婆：“婆婆，好像有人跟著我們。”
王神婆側耳聽聽，臉色一變：“莫回頭！繼續走！”
但那種被跟蹤的感覺越來越強。胡蘭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她似乎聽到身後有輕微的腳步聲，就像有人光著腳踩在落葉上。
又走了一段，王神婆突然停下，示意胡蘭躲到樹後。隻見前方不遠處，隱約有個白影在樹林間飄動，看不清是啥子，但絕不是人。
胡蘭嚇得差點拉稀，王神婆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揪著她頭發，生怕這瓜婆娘嚇傻亂躥：“莫出聲，等它過去。”
那白影飄忽不定，在原地轉了幾圈，然後慢慢消失了。兩人等了好一會兒，才繼續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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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到了我白天摔倒的地方。王神婆讓胡蘭把我的衣服鋪在地上，擺上米飯，點燃香。
子時一到，王神婆開始搖鈴，嘴裡念念有詞。她的聲音在靜夜山裡回蕩，異常詭異。
“張三娃兒誒……魂魂回來咯……”王神婆拖著長音叫我的名字。
胡蘭也跟著叫：“砍腦殼的！你狗日的快回來！老娘沒人日咋個辦嘛！”
叫了幾聲，忽然刮起一陣陰風，吹得樹葉嘩嘩響。香火明明滅滅，周圍溫度驟降。
王神婆神色緊張，加快搖鈴：“不好了，有東西不想放魂！”
就在這時，胡蘭瞥見不遠處樹林裡站著個人影，模模糊糊看不清臉，但身材和我很像。
“那……那邊！”胡蘭指著那邊。
王神婆朝那個方向喊：“張三！魂歸體！莫留戀！”
那人影晃動了一下，慢慢向她們飄來。離得近了，胡蘭看清那確實是我的臉，但眼神空洞，像個木偶。
“快叫他！”王神婆推了胡蘭一把。
胡蘭帶著哭腔喊：“狗日的張三！你還不死回來！老娘一個人咋個活嘛！你答應給我買金鐲子還沒買嘞！”
那影子飄到衣服前，停住了。王神婆迅速把衣服包起來，塞進胡蘭懷裡：“快走！往回走！莫回頭！”
兩人跌跌撞撞往山下跑。胡蘭總覺得後麵有東西追，但不敢回頭看。她聽到各種奇怪的聲音——有時像是歎息，有時像是腳步聲，有時又像是有人在耳邊吹氣。
跑到山腳下，那種被追趕的感覺才消失。兩人喘著粗氣，渾身冷汗。
回到家，王神婆讓胡蘭把包著魂的衣服在我身上繞了三圈，然後蓋在我身上。
說也奇怪，第二天一早，我的燒就退了，人也清醒過來。雖然虛弱，但總算認得人了。
“你龜兒差點嚇死老子了！”胡蘭一邊喂我喝粥一邊罵，“下次再亂撿東西，老子把你雞巴剁了！”
我虛弱地笑笑：“曉得嘍，瓜逼婆娘。”
後來王神婆告訴我們，那麵銅鏡是古代葬儀用的，專門扣人魂魄。幸好叫魂及時，不然我就回不來了。她把鏡子拿去做法事處理了。
這件事後，我和胡蘭再不敢去深山老林挖藥了。就算去，也隻在白天在外圍轉轉。
有時候我還會做噩夢，夢到那片老林子，夢裡總感覺有什麼東西在等我。每次醒來，都是一身冷汗。胡蘭就罵罵咧咧地給我擦汗：“砍腦殼的，又做噩夢了？怕個錘子，有老娘在！”
是啊，有這婆娘在，我還怕啥子呢？
人呐，還是得敬畏自然，深山老林裡有些東西，說不清道不明，最好莫去招惹。
峨眉山依舊雲霧繚繞，美如仙境。但那些無人涉足的深山裡，藏著多少秘密，誰又說得清呢？山水有靈，敬畏為上，這或許就是鄉村生活教給我們最樸素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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