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蜷縮在後座,手機屏幕的冷光把他照得像具僵屍。地圖上那個標著"民兵訓練基地舊)"的紅點在衛星雲圖裡格外紮眼,荒草長得比人高,生鏽的鐵絲網扭曲成詭異的笑臉,活脫脫是個被上帝遺棄的鬼地方。
"兄弟,前麵的路比張主任畫的大餅還難啃!"司機突然一個急刹車,車載收音機爆出老周的直播錄音:"家人們快看!林霄的腳趾正在跳《斷指dis》!"林霄手一抖,手機差點砸在打著繃帶的右腳上——那傷口還在滲血,繃帶已經被染成詭異的暗紅色。
他咬著牙數過計價器上的數字,突然笑出聲。城郊二十公裡,比管委會給的地址近了四十公裡,省下的打車錢夠買三盒止痛片,夠讓母親不用再往他包裡塞發黴的醃鹹菜。想起母親在菜市場佝僂著背,為了兩毛錢和菜販爭得麵紅耳赤的模樣,他攥緊裝止痛片的塑料瓶,瓶身被捏得"咯吱咯吱"慘叫。
越野車碾過碎石路,震得他的斷趾在繃帶裡跳起踢踏舞。窗外的月亮被烏雲啃得隻剩個牙印,遠處廢棄基地的塔吊像根巨大的白骨,正對著他晃悠。手機突然自動播放《最炫民族風》,老周的女裝照片在鎖屏瘋狂閃現——這貨居然把自己p成了基地的"歡迎女神",還配文:"林霄快來,姐姐等你喲~"
林霄猛地掀開褲腿,腐肉混著石膏殘渣簌簌掉落。腳踝處青紫的皮膚下,暗紫色血管蚯蚓般盤踞,被碎石啃出的傷口結著蜂窩狀的痂,每顫一下都像有根燒紅的鋼筋在骨縫裡攪和。
他扯出背包裡皺成鹹菜乾的紙巾,這還是三天前工傷時塞進口袋的。血痂剛蹭到紙麵就轟然崩裂,濃稠的血珠順著紙巾紋路瘋狂蔓延,轉眼暈染出張猙獰的鬼臉。遠處廢棄基地的警報器突然發出刺耳鳴響,驚起一群烏鴉,翅膀撲棱聲裡,紙巾上的血漬正慢慢扭曲成張主任齜牙咧嘴的模樣。
紙巾邊緣的機油漬突然在月光下泛出詭異的熒光,深褐色油垢與新鮮血珠糾纏成螺旋紋路,像極了張主任在晨會上畫的"年薪百萬"大餅的漩渦。林霄盯著這灘混合著工傷與屈辱的印記,突然笑出聲,笑聲驚飛了鐵門上蹲守的三隻烏鴉。
鏽跡能刮下二兩鐵屑的大門吱呀搖晃,褪色的"軍事管理區,禁止入內"告示被風撕成碎布條,露出底下斑駁的舊字——"民兵訓練基地"幾個大字像被炮火啃過的彈孔,歪斜著倒映在他眼底。林霄舉起手機連拍三張,特意把自己纏著滲血繃帶的腳懟進鏡頭,配文:"家人們,我提前解鎖副本!"
發送鍵按下的瞬間,身後傳來鐵鏈斷裂的脆響。他轉身時,半截生鏽的門匾轟然墜落,在地麵砸出火星,而手機屏幕突然彈出老周的私信轟炸:"兄弟!你發的定位是去年軍事演習炸出的鬼地方!"還沒來得及細看,整座基地的探照燈同時亮起,慘白光束裡,他看見自己的影子被拉得很長,活像一具正在衝鋒的僵屍。
林霄的手指剛觸到門柱,2015年的封條就簌簌剝落,殘片粘在他滲血的繃帶傷口上。鐵門縫隙裡鑽出的野蒿已經長到半人高,葉片上凝結的白霜在月光下泛著幽藍,活像無數雙冷笑的眼睛。
他把臉貼在鏽跡斑斑的鐵網上,腐草堆裡突然竄出黑影——三隻烏鴉撲棱著翅膀掠過,翅膀尖掃過他的鼻尖,腥臭的羽毛混著腐肉氣息撲麵而來。遠處坍塌的崗樓傳來木板斷裂的聲響,驚起的落葉打著旋兒糊在他臉上,冰涼的觸感讓他瞬間想起張主任往他傷口噴檳榔渣時的惡寒。
手機在褲兜裡瘋狂震動,民兵群消息刷得比老周直播打賞還快:
"導航導到亂葬崗了!"
"參謀說就是這兒?怕不是要我們spay喪屍?"
林霄深吸一口氣,繃帶下的斷趾突然傳來鑽心劇痛。他把通話錄音甩進群裡,背景音裡還混著作戰室刺耳的警報聲:"記住——"教官的怒吼從錄音裡炸出來,"戰爭從來不是公平遊戲!"消息發送成功的瞬間,鐵門後的荒草突然無風自動,露出半截埋在土裡的水泥碑,上麵模糊的"民兵"二字被苔蘚啃得隻剩殘痕。
林霄對著斑駁鐵門按下快門,鏽跡在鏡頭裡扭曲成獠牙狀。定位剛發進群,消息框就炸開了鍋:
"這地方像剛打完生化危機!"
"新兵彆瞎闖,當心觸發隱藏副本!"園區唯一的退伍老兵甩出個大兵表情包。
突然,一條帶著愛心的語音劃過屏幕:"林哥探路辛苦了?"甜膩的尾音勾得他喉結猛滾,鬼使神差把音量調到最大。回放第二遍時,手指已經開始編輯小視頻——他故意挺直腰板,迷彩包甩得帶風,繃帶上的血漬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
"家人們,我先進去探探路!"發送鍵按下的瞬間,背後突然炸開聲暴喝:"手機,關機!"林霄渾身僵住,轉頭看見個戴著戰術麵罩的男人,槍口正對著他手機屏幕,全息投影在對方護目鏡上流轉,赫然是他剛發的那張鐵門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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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霄剛要按下錄像鍵,後頸突然貼上冰涼的金屬——95式步槍的槍管抵在他第七節頸椎,火藥殘留的焦糊味混著士兵身上的硝煙,直往鼻腔裡鑽。
"間諜活動,最高死刑。"迷彩油塗麵的士兵喉結滾動,胸前編號"0723"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他腰間的匕首纏著起毛的防滑膠帶,此刻正隨著呼吸節奏,一下下輕蹭林霄的後背。
手機在掌心瘋狂震動,群聊消息像催命符:"求內部圖!林哥開直播!"那個發愛心語音的女孩又發來新消息:"等你~"林霄喉結發緊,強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大哥,就拍兩張發朋友圈..."
"刪除!"士兵突然扣動保險,哢嗒聲驚飛樹梢寒鴉。戰術背心上的手雷模型擦過林霄肩膀,備用彈匣的金屬棱角在他鎖骨處壓出紅痕。對講機突然爆響電流:"發現闖入者!坐標..."
"我是來參加民兵點驗的!"林霄舉著手機後退,繃帶滲血的腳撞上鐵門發出悶響。屏幕還亮著未發送的視頻,畫麵裡士兵的槍口正對著鏡頭中央。
"民兵?"士兵冷笑,槍管突然下壓抵住他斷趾處,"2015年就廢棄的基地,管委會是拿你當炮灰?"他猛然奪過手機,指腹擦過屏幕上"軍事管理區,禁止入內"的褪色告示,"現在,要麼看著我用這手機砸爛你腦袋,要麼..."
話音未落,林霄突然暴起!他用包著石膏的右腿橫掃士兵膝蓋,趁對方重心偏移瞬間,一把抓住槍管用力下壓。兩人在鏽跡斑斑的鐵門前翻滾扭打,林霄繃帶崩裂,鮮血濺在士兵編號牌上,把"0723"染成詭異的暗紅色。
"找死!"士兵怒吼未落,地底突然炸開悶雷般的轟鳴。林霄被氣浪掀得踉蹌,石膏腳在碎石上劃出火星,抬頭卻見士兵單膝跪地,槍口始終鎖定他眉心,迷彩服下的肌肉繃得像張滿弦的弓。
鐵門後的迷霧驟然撕裂,三百人迷彩方陣如鬼魅浮現。指揮官手中的紅旗獵獵作響,擴音器裡的嘶吼刺破夜空:"電磁絞肉機啟動!72小時必須..."話音戛然而止,卻讓林霄瞳孔驟縮——這不正是作戰參謀電話裡提到的"赤色令字第7號行動"?
冷汗順著繃帶滲進傷口,林霄卻梗著脖子把手機藏到背後:"演習還怕人看?搞形式主義吧!我可是正經民兵!"
"正經?"士兵突然暴起,鐵鉗般的手掌扣住他手腕,斷趾處傳來的劇痛讓林霄眼前炸開白光。另一名士兵奪過手機,指腹飛速劃過相冊,當翻到那張帶定位的鐵門照片時,喉間發出野獸般的低吼:"隔壁市新基地在東南方37公裡,你特麼帶著斷腳跨區"迷路"?"
他猛然把手機屏幕懟到林霄臉上,地圖上閃爍的紅點正死死釘在軍事禁區核心。遠處傳來履帶碾壓地麵的轟鳴,探照燈的光柱掃過林霄煞白的臉,在他身後投出扭曲如囚籠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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