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步都伴隨著劇痛和虛脫感。但比起地下世界的絕望,這星空下的逃亡,至少讓他能看到一絲渺茫的希望。
他不知道走了多久,也許隻有一兩公裡,也許更短。就在他感覺再次到達極限,不得不尋找地方休息時,前方的山林中,突然出現了一點微弱的、橘黃色的、跳動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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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星光,不是熒光。那是……火光?篝火?
有人!
林霄瞬間伏低身體,躲到一塊岩石後,警惕地望向前方。火光來自下方不遠處的一片林間空地,隱約可見簡易帳篷的輪廓,以及……兩個圍著篝火的人影?
是獵戶?采藥人?還是……追兵的臨時營地?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利用樹木和岩石掩護,在距離篝火約五十米的上風處停下,潛伏下來,仔細觀察。
篝火旁是兩個人。都穿著普通的、便於山行的深色衣物,沒有明顯的製服或戰術裝備。一人身材高大壯實,背對著林霄的方向,正在用一根樹枝撥弄火堆。另一人則側對著這邊,身形略顯消瘦,戴著一頂舊帽子,手裡似乎拿著什麼東西在看。
他們的姿態很放鬆,不像是在執行警戒或搜索任務。旁邊的裝備看起來也像是普通的登山包和露營用具,沒有看到武器至少沒有明顯暴露)。
難道真的是深山裡的獵人或者徒步者?
就在林霄猶豫是否要冒險現身求助或者搶奪補給)時,那個側對著他的、戴帽子的人,似乎完成了手中的事情,抬起頭,將手裡的東西湊到火光旁。
那一瞬間,跳躍的火光清晰地映出了那人的側臉,以及他手中拿著的東西——那是一個老式的、帶有外接天線的便攜式衛星電話!而那張臉……
林霄的瞳孔驟然收縮!
雖然戴著帽子,臉頰消瘦,胡茬淩亂,但那個輪廓,那雙在火光下依舊銳利的眼睛……
是馬翔?!
他怎麼會在這裡?!而且如此深入山區,在這個時間點,在這個地點,獨自帶了一個同伴)露營?
驚喜如同潮水般湧上心頭,但緊接著是更深的警惕。馬翔的出現太巧合了。他收到了自己的求救信號?然後突破了層層封鎖,精準地找到了這片區域?還是說……這其中另有隱情?那個泄露接應計劃導致“老獵人”犧牲的“內鬼”,會不會……
林霄死死盯著篝火旁的馬翔。馬翔似乎正在通過衛星電話低聲說著什麼,表情嚴肅,不時點頭。那個壯實的同伴則警惕地掃視著周圍的黑暗。
是陷阱嗎?用自己最信任的兄弟做誘餌?
林霄的心在信任與懷疑之間劇烈撕扯。他身上的證據太重要,背後的敵人太強大,他不能再輕易相信任何人,即使是曾經生死與共的戰友。
但馬翔是他現在唯一的希望。如果連馬翔都不能信任,他真的不知道還能指望誰。
他必須驗證。
他想起當年他們之間,除了那些演練的通用信號,還有一個極少人知道、隻在最極端情況下使用的“終極”確認方式——源於一次醉酒後的荒唐約定,涉及一段隻有他們兩人知曉的、關於一次失敗任務的糗事細節。
他需要製造一點動靜,引起馬翔的注意,但又不能直接暴露自己。
他小心翼翼地撿起腳邊一塊不大的石頭,看準馬翔側後方的一棵大樹樹乾,用力擲去。
“啪!”石頭擊中樹乾,在寂靜的山林中發出清晰的聲響。
篝火旁的兩人瞬間警覺!壯實同伴立刻抓起靠在身邊的一把砍柴刀看來他們並非完全沒有防身武器),馬翔則迅速收起衛星電話,手也摸向了後腰那裡可能藏著槍),兩人銳利的目光同時掃向聲音來源的方向!
林霄屏住呼吸,躲在岩石後一動不動。
馬翔和同伴低聲交流了幾句,然後馬翔獨自一人,握著槍果然有槍),小心翼翼地向林霄藏身的大致方向走來。他的步伐標準而警惕,目光如電般掃視著黑暗。
在距離林霄藏身處約二十米時,馬翔停下,壓低聲音,用帶著明顯警惕和試探的語氣開口道:“山裡的朋友,是路過,還是找我馬翔有事?”
他沒有直接喊林霄的名字,也沒有用任何已知的暗號。這很正常,在情況不明時。
林霄心臟狂跳。他知道,下一個瞬間,將決定他的命運,也決定馬翔的命運。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然後,用嘶啞乾裂、幾乎不似人聲的嗓音,對著黑暗,說出了那句隻有他們兩人才懂的、荒唐的“暗語”:
“老馬……你還記得……炊事班王胖子偷豬油抹槍,結果走火打穿自己飯盆那事兒嗎?你當時賭他……賭他幾口能把漏了的飯吃光?”
黑暗中,一片死寂。
隻有山風吹過林梢的嗚咽,和篝火劈啪的輕響。
幾秒鐘後,馬翔的身影猛地一震!他手中的槍口瞬間下垂,那雙銳利的眼睛在火光映照下,爆發出難以置信的狂喜和深切的擔憂!他幾乎是撲上前幾步,壓低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顫:
“霄子?!是你嗎?!操!老子賭的是五口!結果那憨貨用了三口就舔乾淨了!賠了老子一包‘大前門’!”
暗號對上了!細節完全正確!那是他們新兵時期一次荒唐賭約,從未對第三人提起!
是馬翔!真的是他!不是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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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繃到極致的神經驟然鬆弛,巨大的疲憊和傷痛如同潮水般瞬間將林霄淹沒。他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一軟,從藏身的岩石後滑出,癱倒在地。
“霄子!”馬翔一個箭步衝上來,扶住他。當手電光馬翔迅速打開)照在林霄身上時,饒是馬翔見慣了生死,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眼前的人幾乎不成人形:滿臉血汙泥垢,瘦脫了形,左臂包紮處滲出黑紅的膿血,胸口纏著浸血的布條,嘴唇乾裂發紫,身上穿著極不合身的、沾滿汙漬的帆布工裝,腰間還彆著一把老舊但鋒利的三棱刺刀……唯有那雙眼睛,在虛弱中依舊燃燒著熟悉的、不屈的火焰。
“我的老天……你怎麼弄成這樣……”馬翔的聲音哽住了,迅速檢查林霄的傷勢,同時對後麵跟上來的壯實同伴低吼,“老趙!急救包!熱水!快!”
被稱為老趙的壯實漢子也被林霄的慘狀嚇了一跳,但動作麻利,立刻返回營地取東西。
“東西……證據……在我懷裡……”林霄抓住馬翔的手臂,用儘最後力氣說道,“‘燭龍’……礦坑……實驗……筆記本……”
“我知道,我知道!你先彆說話!保存體力!”馬翔快速而專業地檢查著林霄的傷勢,臉色越來越難看,“肋骨可能斷了,左臂感染很嚴重,失血過多,失溫……你他媽真是命大!”
老趙拿來了急救包和一個保溫水壺。馬翔小心地給林霄喂了點溫水,然後開始處理最緊急的傷口。消毒、清創、包紮、固定……動作迅速而專業。林霄在劇痛和溫暖的交替中,意識逐漸模糊。
“馬……馬哥……你怎麼……找到這裡……”林霄斷斷續續地問。
馬翔手下不停,低聲道:“收到你的求救信號,定位誤差很大,但大致方向沒錯。我們一直在這片山區邊緣活動,尋找機會滲透進來。今晚聽到這邊有異常動靜可能是林霄最後爬出洞穴和移動的聲音),就過來碰碰運氣……沒想到真是你!”他頓了頓,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接應計劃泄露了,我們折了個兄弟……媽的,內部有鬼!不然早該接應到你!”
果然有內鬼!林霄心中一沉。
“外麵……情況……”
“三張網,織得鐵桶一樣。警方、‘黑龍’、還有一夥身份不明但裝備極精的雇傭兵。都在找你,或者你的屍體。”馬翔語氣凝重,“我們能進來,是鑽了他們調動時的一個空子,不能久留。你必須立刻處理傷勢,然後我們想辦法帶你出去。這裡也不安全,他們很快會搜索到這片區域。”
“出……出不去的……”林霄搖頭,“我身上……有他們必須拿到的東西……他們不會放過任何出口……”
馬翔沉默了一下,眼中閃過決絕的光芒:“那就走他們想不到的路。”他看向老趙,“老趙,東西準備好了嗎?”
老趙點點頭,從背包裡拿出一個用防水布包裹的、長方形的扁平物體:“隨時可以啟動。”
“那是什麼?”林霄問。
“救命的東西。”馬翔沒有詳細解釋,快速包紮好林霄的傷口,然後和老趙一起,將林霄小心地抬到篝火旁更暖和避風的地方,給他裹上保暖毯,又喂了些能量棒和熱水。
有了專業的處理、食物和溫暖,林霄感覺一絲生氣正在緩慢回到冰冷的身體。但他知道,危機遠未解除。
“我們不能在這裡過夜。”馬翔看了看天色,“距離天亮還有不到四小時。我們必須在天亮前,轉移到更隱蔽的地方,然後……”他指了指那個扁平物體,“啟動‘通道’。”
“通道?”
“嗯。”馬翔湊近林霄,聲音壓得極低,說出的話卻讓林霄心中劇震,“還記得我們當年在邊防,協助科研單位做過的那次‘特殊物資轉運演練’嗎?關於利用廢棄的……‘戰備通信纜道’?”
林霄猛地睜大眼睛!他想起來了!那是很多年前,一次高度機密的聯合行動,他們一小隊人負責護送一些地質和通信專家,深入邊境山區,探查並評估一條建於特殊時期、貫穿部分山體、用於極端情況下通信的廢棄地下纜道。那條纜道工程極其隱秘和龐大,但後來因為種種原因被遺棄封存,隻有極少數檔案中有記載。
馬翔的意思是……利用那條廢棄的、很可能連當今軍方都不完全掌握的古老地下纜道,作為逃脫的秘徑?!
“那條纜道……我記得報告說……很多地段已經坍塌,而且內部環境複雜,可能有有害氣體和……”林霄嘶聲道。
“所以是最後的選擇。”馬翔眼神堅定,“但我們現在,還有彆的選擇嗎?地麵是十麵埋伏。隻有地下,是他們暫時想不到,或者即便想到,也難以快速部署力量的地方。那條纜道有一個隱蔽入口,就在東北方向不到十公裡的一個山穀裡。老趙已經提前探過路,入口尚存,內部情況不明,但至少有賭一把的機會。”
林霄看著馬翔眼中那熟悉的、破釜沉舟的光芒,又看了看自己懷中那沉重的秘密。是的,他沒有選擇。要麼在這裡等著被三方勢力抓住或殺死,要麼賭上性命,走那條可能通往自由、也可能通往地獄的廢棄纜道。
“走纜道。”他嘶啞但清晰地吐出三個字。
馬翔重重拍了拍他未受傷的肩膀,對老趙說:“收拾東西,滅掉篝火,不留痕跡。十分鐘後出發。”
夜色深沉,山林寂靜。篝火被迅速熄滅掩埋,所有痕跡被小心處理。馬翔和老趙用臨時製作的擔架用樹枝和帆布),抬起重傷虛弱的林霄,如同暗夜中的幽靈,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這片臨時營地,向著東北方向那個隱藏著古老秘徑的山穀,疾行而去。
在他們身後遙遠的山林中,幾點微弱的紅光可能是夜視儀或熱成像)在林間閃爍了幾下,又悄然熄滅。一張更大、更精細的網,似乎正在緩緩收緊。而林霄這滴掙紮的血,正被他的戰友抬起,義無反顧地投向那片連獵人都未曾設想過的、更加深邃未知的黑暗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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