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鐘光景,
能當日趕來的遼東各軍堡、衛所的主要將領,齊聚寧遠督師衙門正堂。
氣氛凝重,眾人皆屏息凝神,望著上方麵色鐵青的孫承宗。
孫承宗緩緩起身,他盯著堂下眾人,刻意裝出一副難掩羞憤的表情:
“今日召諸位前來,是要通報一事。
昨日,老夫親自主持,
與一支代號‘鬼軍’的精銳進行了一場實兵對抗演練,
意在檢驗我寧遠防務之虛實。”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又換上一副惱怒的樣子:
“然結果,令本督汗顏無地!
自淩晨始,不過半個時辰,外圍五處軍堡便被‘鬼軍’悉數‘攻占’,守軍儘數被‘俘’。”
堂下頓時響起一片壓抑的驚呼。
老頭子的演技飆升,一臉灰敗:
“更未曾想,昨夜寧遠城內,
‘鬼軍’竟能如入無人之境,直抵本督行轅,老夫……亦被其‘俘獲’。
袁元素、祖複宇二位總兵調度失當,現已停職待查!”
他重重一拳捶在案上,
“奇恥大辱!此乃我遼東軍伍之奇恥大辱!
平日所言固若金湯,竟是如此不堪一擊!”
這番直言不諱的“慘敗”陳述,讓堂下眾將麵麵相覷,駭然失色。
他們原以為隻是內部騷亂,
萬萬沒想到竟是如此徹底的軍事失利,連督師和大將都未能幸免!
趁熱打鐵,孫承宗宣布了新一輪人事調整以重整防務:
“擢升遼東遊擊曹文詔,代祖大壽鎮守錦州要隘。”
“晉寧遠副總兵滿桂,負責寧遠主城防務,加督師僉事銜,
專司城牆修繕與火器調配,參將何可剛為其副手,協理軍務。”
“新歸明將劉興祚,負責騎兵整訓事宜。”
“調李內馨任寧遠兵備道,接替袁崇煥相關文職防務。”
其餘人事變動略去不表。
這番任命迅速而果斷,眾人心中明了,
這既是對昨夜“失利”的緊急補救,更是一場對遼西軍事格局的清洗。
震驚之餘,亦有人因獲得擢升而暗喜,可謂禍福相依。
然而,更讓他們心底發寒的是對“鬼軍”實力的重新評估。
宣大防線被神秘突破的消息他們早有耳聞,卻多以為是誇大其詞。
如今這雷霆手段竟落在自己頭上,才知傳言非虛。
想起在城外所見那幾台猙獰的鋼鐵巨獸,眾人不禁脊背發涼,冷汗涔涔。
孫承宗將眾人驚懼、慶幸、疑惑等複雜反應儘收眼底,知道震懾之效已達。
他沉聲道:
“非常之局,需諸位同心協力,共度時艱。
望諸位在新任上恪儘職守,若再有玩忽職守、懈怠軍備者,休怪本督軍法無情!”
“謹遵督師令!”眾將齊聲應諾,神色間多了幾分敬畏。
就在眾人以為會議將結束之際,孫承宗掃視全場,
爆出了一個人差點嚇死眾人的決定:
“另有一項重要任命:
原鎮遼總兵官尤世功,擢升為薊遼副總兵,
協理關寧錦全線防務,不日便將到任視事!”
“尤世功?”
“尤將軍?!”
“他不是……不是在沈陽……”
“殉國了嗎?!”
“這……這怎麼可能!”
話音甫落,正堂內先是一片死寂,落針可聞,隨即如同炸開了鍋一般,
驚呼聲、質疑聲、交頭接耳聲轟然響起,
所有人都被這石破天驚的消息震得目瞪口呆,臉上寫滿了極度的震驚與不可思議!
隨著孫承宗的話音落下,後堂傳來有節奏的腳步聲。
尤世功大步流星地轉出,他一身荒漠迷彩作戰服,
腳蹬漆黑鋥亮的軍靴,一頭濃密的短發根根直立,
精神矍鑠,與他“殉國”前的形象判若兩人。
他一手按在腰間的破軍刀柄上,目光如電,
掃視堂下,不怒自威的氣勢如同一頭蓄勢待發的雄獅。
他抱拳拱手,聲音洪亮,震得堂內嗡嗡作響:
“尤某機緣巧合,得蒙化身‘白麵鬼王’的真武大帝顯聖相救,僥幸未死。
此番重返遼東,乃是奉鬼王殿下法旨,特來襄助老督師,整飭軍務,共禦外侮!”
他特意加重了“外侮”二字,目光銳利地掃過眾人,
“此‘外侮’,非止建奴一家,凡覬覦我華夏之土者,
蒙古、朝鮮、倭國,皆在此列!望諸位同袍,謹記於心!”
眾將早已被這“死而複生”的奇跡驚得目瞪口呆,
又聞聽“真武大帝”、“白麵鬼王”之名,更是駭然失色,
一時間堂內鴉雀無聲,隻剩粗重的呼吸聲。
孫承宗適時接口,語氣肅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