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變得越來越讓人看不懂,也越來越……狠厲。
他對政敵的打擊,不再局限於傳統的“貪腐”、“結黨”等罪名。
不知從何時起,京城街頭巷尾、茶樓酒肆,開始悄然流傳起各種針對文官,
特彆是東林黨人及其關聯者的齷齪流言。
其內容之下作、細節之“生動”,令人瞠目。
某位以清流自詡的翰林學士,被傳與兒媳有染扒灰);
某位致仕的前任閣老,年近八旬,卻被爆出接連納了兩房年僅二八的少女為妾;
某部侍郎在青樓豪飲狂歡後竟賴賬不給,被龜公追打;
更有某官員縱容家奴打死平民、強占田產,苦主血淚控訴無門……
真偽難辨,卻傳播極快,極廣。
這些流言如同精心調配的毒藥,不直接攻擊政見,
卻專攻道德私德,最能摧毀士大夫賴以立身的“清譽”。
東林黨“清流”的形象迅速崩塌,在許多不明真相的百姓乃至中下層官吏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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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虛偽肮臟的代名詞,昔日門庭若市的東林書院,如今已是“臭狗屎”,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齊、楚、浙等其他黨派也未能幸免,多有中箭落馬者。
朝堂之上,攻訐不斷,人心惶惶。
更令人膽寒的是,魏忠賢這次清洗,不僅僅是對著外朝的文官集團。
他甚至對自己的“閹黨”核心也舉起了屠刀。
以往一些仗著他的名頭橫行不法、惡名昭彰的親信、乾兒子,
被他以各種罪名迅速拿下,抄家問斬,毫不手軟。
去年在“熊廷弼案”中上躥下跳、瘋狂攻訐,
最終導致熊廷弼被傳首九邊的禦史賈毓祥、給事中惠世揚、魏應嘉、江秉謙等人,
一個沒跑掉,全數被投入詔獄。
就連他曾經倚為臂助的大學士馮銓、顧秉謙,也因牽扯其他不法事而被尋隙下獄。
魏忠賢此舉,宛如一條瘋狗,發起狂來連自己人都咬,而且一口見骨。
“魏老狗……狠起來是真狠啊!”
孫承宗放下手中關於京城動向的密報,搖頭歎息。
他雖不喜閹黨,但也不得不承認,
魏忠賢這一套“自清門戶”兼“抹黑政敵”的組合拳,雖然手段下作,效果卻出奇地好。
朝堂之上,他的反對聲音幾乎被一掃而空,
剩下的要麼噤若寒蟬,要麼淪為應聲蟲。
隻是,這樣得來的“一言堂”,又能穩固幾時?
建立在流言與恐怖之上的權威,終是沙上之塔。
而深居宮中的天啟皇帝朱由校,最近的舉動更是謎團。
據宮內隱約傳出的消息,這位木匠皇帝已經很久沒有正經上朝理政了,
似乎完全沉迷於他的斧鑿刨鋸之中,
對朝堂上的滔天濁浪、邊關的軍情急報,都顯得有些漠不關心。
是真正的心灰意冷,還是彆有隱衷?
孫承宗不敢深想,隻覺得那重重宮闕之後,籠罩著一層令人不安的迷霧。
京城如此,山東袁可立無暇他顧,遼東自己雖有整軍之效卻需時間消化,
更兼塞外鬼王用兵河套、努爾哈赤雖敗退卻未死、黃台吉隱於暗處……
這一切,都讓孤懸海外、手握重兵的毛文龍,
產生了一種錯覺——無人可製,或者說,無人願在此時耗費巨大代價去製他。
於是,在一種近乎真空的“縱容”與自身急速膨脹的野心交織下,
毛文龍比原本曆史軌跡上更早、更快、也更無所顧忌地,在他自掘的墳墓之路上,一路狂奔。
孫承宗仿佛已經能看到,那根繃緊的弦,
正在吱嘎作響,斷裂的巨響,或許就在不遠的將來。
“多事之秋,內外交煎啊。”
老督師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喚來李內馨,
“加派可靠人手,嚴密監視東江鎮一切動向,特彆是毛文龍與其核心部將的往來。
給袁可立去信,陳明東江之弊,請他務必加強對登萊水師的控製,
並設法在膠東沿海增派哨船巡緝,至少……要做出威懾的姿態。
另外,秘密安排小船,設法再給東邊山裡送一批物資去,要快,要隱蔽。”
他必須做最壞的打算,也必須為可能到來的雷霆一擊,準備好一切前提。
毛文龍這顆毒瘤,必須切除,但切除的刀,要握準時機,更要穩、準、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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