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柱一愣,沒聽懂:“啥?”
“既然這條河的水不夠,那就給它加水。”
林玄讓趙德柱拿過附近的地形圖,借著火光展開。
手指重重地點在圖紙上的一條粗線上。
“大黑山北麓,有一條黑水河的主乾道,流量是這條小溪的十倍不止。”
“距離咱們村的河道上遊,直線距離不過三裡地。”
趙德柱湊過去看了一眼,瞳孔猛地一縮,聲音都變了調:“東家!您……您這是要……”
“挖!”
林玄口中吐出一個字,如金石落地。
“把這兩條河,給我挖通!”
“引黑水河入村,拓寬河道,加高堤壩!”
“我要讓這條小溪,變成一條奔騰的大河!”
“彆說這區區幾十台水車,就算是再加一百台、一千台,我也要讓它轉得飛起!”
轟!
趙德柱隻覺腦瓜子嗡嗡作響,整個人都林玄這突如其來的想法震傻了。
改河道?!
這可是官府工部才敢乾的大工程啊!
“東家……這……這得要多少人啊?”
趙德柱哆哆嗦嗦地問道,“那可是三裡地的山路土石啊!”
“人?”
林玄轉身,看著遠處那一排排簡陋的災民窩棚,以及那三百多名精力過剩、正為了搶一台機器而臉紅脖子粗的鐵匠。
“我們最不缺的,就是人。”
“現在的重山村,有兩千多張嘴等著吃飯。不給他們找點活乾,養著也是養著。”
林玄大手一揮。
“明日一早,全村動員!”
“除了必要的高爐值守人員,剩下的所有災民、鐵匠、甚至衛隊預備役,全部給我拉上去!”
“不管是用鋤頭挖,用籮筐背,還是用手刨!”
“三天!”
林玄伸出三根手指,眼神如刀,“我要看到黑水河的水,流進咱們的工坊!”
“告訴那些鐵匠,誰挖得最賣力,誰就有優先使用水力鍛錘的權利!”
“告訴那些災民,挖河期間,夥食標準翻倍!頓頓有肉,管飽!”
“我倒要看看,區區三裡地,能不能挖出來!”
嘶!
這魄力!
趙德柱看著眼前這個身姿挺拔的少年,心中的震撼無以複加。
不愧是玄哥兒!
這思路……清奇!
趙德柱畢竟是在大山裡刨食的,心裡難免還是對這些大山大水,心存敬畏。
但是林玄不同。
他是見過戰天鬥地、馴服自然的奇跡的。
在他眼中,不管是山、還是水。
那都是為人服務的。
所謂人定勝天。
便是如此。
水不夠?
那就把天捅個窟窿,把河給改了!
這種氣魄,這種視天地如無物的豪橫,讓趙德柱那顆蒼老的心臟,也忍不住劇烈跳動起來。
“好!”
趙德柱猛地一咬牙,滿是皺紋的老臉上湧起一股狠勁。
“既然東家發話了,那咱們就乾!”
“我這就去把那幫搶機器的老東西都叫回來!有力氣沒處使是吧?都特麼給老子去挖河!”
……
次日。
當第一縷陽光穿透雲層,照耀在黑山腳下時。
一副震撼人心的畫卷,在荒野上徐徐展開。
兩千多名衣衫襤褸但精神亢奮的人群,如同黑色的蟻群,鋪滿了三裡長的荒地。
沒有精密的挖掘機械,沒有炸藥開山。
有的,隻是無數揮舞的鋤頭,無數裝滿土石的籮筐,以及那震天動地的號子聲。
“嘿吼!嘿吼!”
“為了紅燒肉!挖啊!”
“為了神錘!乾啊!”
塵土飛揚,遮天蔽日。
林玄站在高處,負手而立,看著這熱火朝天的景象。
在他身後,金寶捧著肚皮,看著下方的場景,忍不住咋舌:
“玄哥,這動靜……是不是太大了點?怕是連縣城那邊都能聽到。”
“聽到又如何?”
林玄目光冷冽,看著那一點點被鑿穿的土地,仿佛看到了無數身穿板甲的鋼鐵洪流,正從這滾滾煙塵中踏步而出。
“這隻是個開始。”
“金寶,去準備模具。”
林玄轉過身,向著那座日夜轟鳴的高爐走去。
“等水一通,咱們的流水線,就要真正開動了。”
“三千領板甲?”
“我要讓黑山縣的所有人看看,什麼叫做……工業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