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淅淅瀝瀝下了兩日，衝刷著雁門關的城牆，也讓軍營裡的泥土變得泥濘。陸辰站在演武場邊，看著士兵們訓練——經過幾日的調整，患病的人少了，大家臉上也有了些血色，可訓練的場麵依舊有些散亂。
幾名士兵動作遲緩，出拳無力，被教頭嗬斥了幾句，竟乾脆蹲在地上不肯起來。“反正練得再好也領不到足額軍餉，還不如省點力氣種地。”有人小聲抱怨道。
這話像根刺，紮進了陸辰心裡。他清楚，士兵們的懈怠，根源不在體力，而在軍紀和製度。鎮北軍沿用的還是舊軍規，賞罰不明，軍餉發放全憑將領心意，更要命的是“連坐法”——一人犯錯，全隊受罰，甚至株連親屬，這讓士兵們心生抵觸，要麼消極避事，要麼抱團隱瞞，根本沒有凝聚力。
想要徹底提升戰力，光有糧食和武器還不夠，必須革新軍規，讓士兵們有奔頭、有敬畏。
當日下午，陸辰召集所有將領在中軍帳議事。帳內氣氛凝重，將領們看著陸辰嚴肅的神情，都暗自揣測著王爺的用意。
“今日召集各位，是要商議革新軍規之事。”陸辰開門見山，目光掃過眾人，“現行軍規弊端叢生，連坐法寒了士兵的心，賞罰不明挫了將士的勁，若不改革，即便有糧草和兵器，也難成精銳。”
“革新軍規？”坐在末位的李副將忍不住開口，他是軍中老將，對舊規執念很深，“王爺，連坐法是祖上傳下來的規矩，能約束士兵，一旦廢除，恐軍紀渙散，難以管束啊。”
“祖規並非不可改。”陸辰沉聲道，“前日三隊士兵操練懈怠，按連坐法全隊受罰，可真正偷懶的隻有三人，其餘人皆是無辜。這樣的懲罰，隻會讓士兵們心生怨恨，何來凝聚力？”
他頓了頓，繼續道：“從今日起，廢除‘連坐法’。但軍紀不能廢，一人犯錯一人擔，輕則罰餉、杖責，重則軍法處置，絕不姑息。”
將領們麵麵相覷，雖還有些顧慮，但陸辰說的句句在理，也沒人再反駁。
廢除連坐法隻是第一步，陸辰緊接著拋出了“量化考核”的章程：“往後，軍餉和賞賜不再憑資曆、憑關係，全看實績。我將考核分為三項——訓練成果、軍功戰績、軍紀遵守。每月考核一次，優等者軍餉翻倍，額外賞糧；中等者足額發放；劣等者扣餉三成，若連續三月劣等，貶為夥夫。”
這話一出，帳內瞬間沸騰起來。以往軍餉發放混亂，有關係的、資曆老的總能多拿，普通士兵往往被克扣，如今按實績分配，對大多數人來說，無疑是天大的好事。
“王爺，這考核真能公平公正嗎？”有人忍不住問道。
“當然。”陸辰拿出早已擬定好的考核細則，分發給眾人，“細則上寫得清楚，訓練看動作標準度、體能達標率；軍功看斬殺敵兵數量、繳獲物資；軍紀看是否遵守營規、有無擅離職守。每項都有具體標準，由各隊將領共同監督記錄，絕不會徇私舞弊。”
看著細則上一條條明確的規定，將領們徹底信服，紛紛抱拳領命：“屬下遵命！”
解決了賞罰問題，陸辰又提及了軍營衛生。之前士兵患病，除了飲水不潔，營中環境臟亂也是重要原因——垃圾堆積、汙水橫流，很容易滋生病菌。
“即日起，建立衛生製度。”陸辰下令道，“將軍營劃分為若乾區域，每隊負責一片，每日訓練結束後必須清理垃圾、疏通溝渠；每周進行一次全麵大掃除，營房、糧倉、兵器庫都要消毒；另外，在營外設置專門的廁所，嚴禁隨意大小便，違令者同罰。”
為了讓製度落地，他還挑選了二十名細心負責的士兵，組成“衛生督查隊”，每日巡查，發現問題立刻通報處置。
軍規革新的消息很快傳遍軍營，士兵們先是震驚，隨即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熱情。那些訓練刻苦卻得不到認可的士兵，更是摩拳擦掌，盼著早日考核，證明自己。
第二日清晨，演武場上的景象就變了樣。天剛亮，士兵們就自發集合，跟著教頭練拳、紮馬步，動作標準有力，再沒人偷懶懈怠。負責清理衛生的士兵，也仔細地清掃著營區，把垃圾運到指定地點，連角落的雜草都拔得乾乾淨淨。
陸辰站在演武場邊，看著眼前的景象，心中稍安。他走到一名正在練槍的士兵身邊，那士兵見了他，連忙停下行禮，臉上帶著激動：“王爺，您這考核製度太好了！俺一定好好練，爭取拿優等，多領點糧餉，寄回家給娘治病！”
陸辰拍了拍他的肩：“好好練，隻要你肯努力，一定能做到。”
就在軍營煥然一新時，負責督查衛生的士兵匆匆來報：“王爺，西營有幾名士兵違反規定，偷偷在營邊大小便，還把垃圾扔在牆角！”
陸辰眉頭一皺，跟著士兵來到西營。隻見牆角堆著幾片破舊的鎧甲和食物殘渣，不遠處的草叢裡還有未清理的穢物。幾名士兵站在一旁，低著頭，不敢說話——他們是前監軍的舊部，一直對陸辰的改革心存抵觸，故意違反規矩。
“按軍規，該如何處置？”陸辰問道。
“回王爺，罰餉三日，負責清理全營衛生一周。”身邊的督查隊長回答。
“就按軍規辦。”陸辰語氣冰冷，目光掃過在場的士兵，“軍規麵前，人人平等，不管是誰，違反了就得受罰。日後再有人敢挑釁軍規，嚴懲不貸！”
那幾名士兵臉色煞白，不敢再辯解，隻能認罰。其他士兵看著這一幕，心中對軍規多了幾分敬畏，再沒人敢隨意違反。
接下來幾日，軍營裡的變化越來越明顯：訓練場上口號震天，營區內乾淨整潔，士兵們臉上帶著昂揚的鬥誌，再也沒有往日的頹靡。陸辰知道，軍規革新初見成效，但這隻是開始——量化考核的首次評定即將到來，士兵們的積極性能否持續？那些心存不滿的舊部會不會暗中作亂？更重要的是，關外的蠻族已蠢蠢欲動，新的軍規和士氣，能否扛住即將到來的大戰？
夜色漸深，陸辰坐在營帳中，看著桌上的考核細則，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麵。他知道，真正的考驗還在後麵，而他必須做好萬全準備，迎接這場關乎生死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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