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兵將那份染了血的密信遞過來時,他還以為是西線的戰報,直到展開信紙,看到孟德那熟悉的筆跡,眉頭才一點點越皺越緊。
"黃孟嘗...死了?"
他低聲喃喃自語,語氣裡聽不出太多意外,隨即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的苦笑。
"果然如此。"
早在接到黃孟嘗接任主帥的消息時,他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那家夥當年在禁軍裡就是出了名的酒色之徒,除了溜須拍馬外一無是處,真不知道朝中那些大臣是怎麼想的,竟把三十萬大軍交到這種人手裡。
副將鐵力大步走進來,臉上帶著焦急之色:"將軍,兗州傳來急報,曹將軍他們..."
"不必多言,我已經知道了。"
林大偉抬手打斷他,將密信仔細折好揣進懷裡,目光重新投向沙盤,眼神變得銳利如鷹。
"傳我將令:命孟德暫代兗、青、徐三州兵馬總管,務必在任城一線構築防線,死死拖住吳王雷軍的主力,切記不可主動出戰。"
他頓了頓,手指重重敲在沙盤上代表長安的位置:"待我解決了呼延索這老東西,立刻回師東進!"
西線戰場,對馬平原。
呼延索的五十萬大軍在平原上列開陣勢,黑色的旌旗如林而立,綿延數十裡,遠遠望去就像一片波濤洶湧的黑海。
這位須發皆白的極樂國老將騎在一匹高大的駱駝上,身後跟著八名手持重錘的親衛,望著遠處林大偉那二十萬軍隊,臉上露出毫不掩飾的輕蔑。
"區區二十萬兵馬,也敢與老夫的五十萬大軍決戰?"
他捋著花白的胡須放聲大笑,聲音洪亮如鐘,"今日就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見識見識,什麼叫真正的戰爭!"
對麵的陣中,林大偉正勒馬立於旗下,對身邊的部將們下達最後的作戰指令。
他身上的亮銀甲在陽光下閃閃發光,背後的"林"字大旗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記住,兵貴神速,更貴奇正相生。"
他的目光掃過每一位將領堅毅的臉龐,聲音清晰而沉穩,"戰車營聽令:待敵軍陣型移動時,立刻從側翼衝擊其左右兩翼,不必戀戰,隻需打亂其部署即可。"
"騎射營隨我行動,"他調轉馬頭指向敵軍中軍,"你們的目標隻有一個——敵方將領,尤其是那些舉著將旗的,務必做到箭無虛發。"
最後,他拔出腰間的佩劍直指蒼穹:"此戰勝負,不在於兵力多寡,而在於能否在半個時辰內,打亂敵軍的指揮係統!都明白了嗎?"
"明白!"眾將齊聲應和,聲震雲霄。
戰鼓擂響,如悶雷滾過平原。二十萬林家軍如離弦之箭般衝向敵陣,令人驚訝的是,他們並非傳統的一字長蛇陣,而是分成二十支精銳小隊,像靈活的遊魚般在戰場上穿插,時而合兵一處衝擊薄弱點,時而又化整為零襲擾敵軍糧道,相互配合得默契無間。
"放箭!給我放箭!"呼延索站在高台上,看著這支不按常理出牌的軍隊,心頭莫名一緊,厲聲下令。
霎時間,遮天蔽日的箭雨傾瀉而下,帶著尖銳的呼嘯聲衝向林家軍。
但林大偉的軍隊早有準備,前排士兵迅速結成盾陣,厚實的藤牌層層疊疊,如同移動的城牆,將大部分箭矢擋在了外麵。
更令呼延索震驚的是,己方的將領正在一個個倒下——林家軍的騎射手如同鬼魅般在戰場邊緣遊走,總能在最刁鑽的角度射出致命一箭。
"報——左翼統領完顏烈中箭陣亡!"
"報——右翼副將耶律洪被流矢射中咽喉!"
"報——中軍...中軍參軍也被射死了!"
傳令兵的呼喊聲此起彼伏,每一次報告都像重錘般砸在呼延索的心上。
他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握著令旗的手微微顫抖。短短半個時辰,他精心布置的指揮係統就已經千瘡百孔,那些跟隨自己多年的老將一個個倒下,失去指揮的士兵們開始像無頭蒼蠅般四散奔逃。
"穩住!都給我穩住!"呼延索聲嘶力竭地呼喊,甚至親自擂響了戰鼓,但潰敗的趨勢已經無法挽回。
越來越多的士兵扔下兵器跪地投降,曾經嚴整的軍陣徹底潰散。
望著眼前這兵敗如山倒的景象,這位身經百戰的老將突然仰天長歎,聲音裡充滿了絕望與不甘:"極樂王,老臣無能啊!辜負了您的重托!"
說罷,他拔出腰間彎刀,毫不猶豫地抹向自己的脖頸,高大的身軀晃了晃,從駱駝上重重摔落。
"投降不殺!"林家軍的呼喊聲如同春雷般響徹整個平原。
極樂國的士兵們紛紛放下武器,跪倒在地。林大偉策馬來到呼延索的屍身旁,翻身下馬,神情肅穆地親手為這位可敬的對手合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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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葬呼延將軍,"他沉聲對身旁的親兵下令,"用敵將的禮節。他雖為敵寇,卻不失為一條漢子。"
戰後清點,林大偉的軍隊損失了約十萬人,但收降的極樂國士兵卻有三十萬之眾,兵力不僅沒有減少,反而增至四十萬。
他沒有絲毫停歇,立刻下令分兵三路:一路由自己親率十萬主力坐鎮長安,穩固西線戰局;另外兩路則由孔方、周倉各率十五萬大軍,借道豫州,日夜兼程奔襲吳王雷軍的後方。
十日後,揚州城外。
吳王雷軍正為輕易奪取青、徐二州而沾沾自喜,甚至已經開始在府衙裡盤算著如何瓜分戰利品。
他剛讓人擺上慶功宴,就見一名探子連滾帶爬地衝進大堂,臉色慘白地喊道:"大王,不好了!林大偉親率大軍從西線殺過來了!"
"什麼?"雷軍猛地一拍案幾,上好的青瓷茶杯被震落在地,摔得粉碎,"呼延索那老匹夫呢?他的五十萬大軍是紙糊的不成?"
不等探子回話,又有一名傳令兵跌跌撞撞地跑進來:"報——兗州方向出現孟德的部隊,約有十餘萬,正朝著我軍後方移動!"
緊接著,第三個急報接踵而至:"報——豫州方向發現兩支不明大軍,旗號是...是林家軍的"孔"字旗和"周"字旗!"
雷軍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再也顧不上慶功宴上的山珍海味,踉蹌著衝出府衙。
登上城樓遠眺,隻見四麵八方的地平線上都揚起了遮天蔽日的煙塵,隱約可見林家軍的旌旗在風中招展。他這擺架子,猛地站起身來,腰間的佩劍"嗆啷"一聲出鞘:"快,備馬!隨我出去看看!"
當他披甲上馬,衝到揚州城頭時,眼前的景象讓他倒吸一口涼氣。
隻見四麵八方的地平線上,都飄揚著林家軍的旌旗——正南方,林大偉親率的主力大軍陣列森嚴,黑色的"林"字大旗在風中獵獵作響;東西兩翼,孔方和周倉的部隊如同兩條長龍,正緩緩包抄過來;後方的地平線上,孟德和薛懷義率領的二十萬生力軍也已紮下營寨,截斷了所有退路。
六十萬對五十萬,兵力上的優劣一目了然。
更要命的是,林家軍剛剛經曆西線大捷,士氣正旺,而吳軍雖然占領了青、徐二州,卻因連日征戰和主帥的驕縱而疲憊不堪。
"殺!"林大偉的長劍向前一指,發出了總攻的命令。
霎時間,六十萬林家軍如潮水般湧向揚州城,喊殺聲震天動地。
戰鼓擂得如同雷鳴,箭矢密集得遮天蔽日,雲梯一架架靠上城牆,士兵們像螞蟻一樣向上攀爬。
雷軍站在城頭,親自擂鼓助威,試圖提振士氣。
但吳軍士兵早已被這陣仗嚇破了膽,麵對洶湧而來的林家軍,抵抗得越來越無力。
混戰中,一員身著白袍的年輕將領格外顯眼,他正是林大偉麾下的猛將呂直。
呂直手持一杆龍膽亮銀槍,胯下一匹閃電白龍駒,如同一道白色的閃電,單騎突入敵陣,所過之處,吳軍士兵紛紛落馬。
"雷軍老賊,速速受死!"呂直高聲呐喊,聲音傳遍了整個戰場。
雷軍見狀,怒不可遏,提刀親自迎了上去。兩人在城頭上大戰起來,刀光槍影,你來我往,打得難解難分。
但雷軍畢竟年事已高,又連日飲酒作樂,體力早已不支,不到十合便漸漸落了下風。
"賊將休走!"呂直大喝一聲,長槍一抖,使出一招"靈蛇出洞",直取雷軍咽喉。
雷軍急忙橫刀格擋,卻被震得雙臂發麻,長刀險些脫手。他知道自己不是對手,虛晃一刀,調轉馬頭就往城下逃去。
"哪裡跑!"呂直緊追不舍。
雷軍的親兵見狀,紛紛上前阻攔,卻被呂直槍挑馬踏,瞬間放倒了一片。雷軍趁機策馬衝下城樓,帶著殘部倉皇逃竄。
主帥一逃,吳軍的士氣徹底崩潰。士兵們有的扔下兵器跪地投降,有的四散奔逃,整個揚州城很快就落入了林家軍手中。
林大偉乘勝追擊,下令兵分三路:一路由呂直率領,追殺雷軍殘部;一路由孟德和薛懷義率領,收複青、徐二州;自己則親率主力,繼續向極樂國腹地挺進。
接下來的一個月裡,林家軍勢如破竹,連克青州、徐州、揚州、豫州、梁州,兵鋒直指極樂國的都城——極樂城。
站在極樂城外的山崗上,林大偉望著這座雄偉的都城,心中卻沒有絲毫喜悅。
他知道,極樂城城高池深,守軍眾多,而且極樂王必然會在此進行殊死抵抗,接下來的戰鬥,將會是最艱難的一戰。
"傳令全軍,在城外十裡處安營紮寨,休整三日。"
林大偉轉身對身邊的將領們說道,"三日之後,我們對極樂城發起總攻!"
夕陽西下,將林大偉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在他身後,是無數浴血奮戰的將士,他們的臉上都帶著疲憊,卻又充滿了堅毅;在他麵前,是極樂城高大的城牆,那是一個帝國的最後屏障,也是決定天下命運的轉折點。
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悄然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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